第七回 黃金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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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的所說,一路上換車換馬不換人,日夜不停的攢趕路程。

    各人心中都是懷着鬼胎,均知若有半分錯差,自己送了性命不說,臨安府镖局中合門老小,無一能夠活命。

     當出臨安西門之時,都大錦滿腹疑慮,料得到這一路上不知要有幾十場出生忘死的惡鬥,那知道離浙江、過安徽、入鄂省,數日來竟是太平無事,别說江湖好手,綠林豪客,連小毛賊也沒遇上一個。

    這一日過了樊城,經太平店、仙人渡、光化縣,渡漢水來到老河口,到武當山已不過一日之程。

     都大錦等這日未到午牌時分,已抵雙井子,眼見上武當山已不過半日之程,一路上雖然趕得辛苦,但總算沒有誤了那姓殷客人所規定的期限,剛好于四月初九抵達武當山。

    這些日來,埋頭趕路,大夥兒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雖然口中沒說什麼,卻是人人都擔着極重的心事。

    直到此時,一衆镖師方才心中大寬。

     其時正當春末夏初,天時和暖,山道上繁花迎人,殊足暢懷。

    都大錦伸馬鞭指着隐入雲中的天柱峰道:“祝三弟,近年來武當派聲勢甚盛,雖還及不上我少林派,然而武當七俠名頭響亮,居然在江湖上闖下了挺喧赫的萬兒。

    瞧這天柱峰高聳入雲,常言道人傑地靈,那武當派看來當真有幾下子。

    ”祝镖師道:“武當派近年來聲威雖大,究竟根基尚淺,跟少林派千餘年的道行相比,那可真是萬萬不及了。

    就憑總镖頭這二十四手降魔掌和四十九枚連珠鋼镖,武當派中的人物便決不能有如此的精純造詣。

    ”史镖頭接口道:“是啊。

    江湖上的傳言,多半靠不住。

    武當七俠的聲名響是響的,但真實功夫到底如何,咱們都沒有見過。

    隻怕是武林中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佬加油添醬,将他們的本領越傳越是厲害。

    ”都大錦微微一笑。

    他的見識可比祝史二人要高得多,心知武當七俠的盛名絕非幸緻,人家定是有他的驚人藝業,隻是他走镖二十餘年,罕逢敵手,對自己的功夫卻也十分信得過,聽祝史二人一吹一唱的替自己捧場,這些話雖也不知聽了多少遍,但總是不自禁的得意。

     三人并辔而行,山道漸漸狹窄,三騎馬已不能并肩,史镖頭勒馬退後幾步。

    祝镖頭道:“總镖頭,待會咱們見到武當派的張三豐老道,跟他怎生見禮啊?”都大錦道:“咱們不同門派,不相歸屬。

    隻是張老道已九十餘歲,當今武林之中,年紀是算他最長的了。

    咱們尊重他是武林前輩,向他磕幾個頭,也沒什麼。

    ”祝镖頭道:“依我說嘛,咱們大聲說道:『張真人,晚輩們跟你磕頭啦!』他一定伸手攔住,說:『遠來是客,不用多禮。

    』那麼咱們這幾個頭便可以省下啦。

    ”都大錦嘴一動,微微笑了笑,他心中卻是在琢磨大車中躺着的那個俞岱岩,到底是什麼來曆。

    這人十天來不言不動,飲食便溺,全要镖行中的趟子手照料。

    都大錦和衆镖師談論了好幾次,總是摸不準他的身份,到底他是武當派的弟子呢?是朋友呢?還是武當派的仇敵,給人擒住了這般送上山去?都大錦離武當山近一步,心中的疑團便深了一層,尋思不久便可見到張三豐,這疑問一見面就可剖明,但是禍是福,心中卻也不免惴惴。

     正沉吟間,忽聽得西首山道上馬蹄聲響,有數匹馬奔馳而至。

    祝镖師雙腿一挾,縱馬沖上前去察看。

    過不多時,隻見斜刺裡奔來六乘馬,馳到離镖行人衆十餘丈處,突然勒馬,三乘馬在前,三乘馬在後,攔在當路。

    都大錦心下嘀咕:“真不成到了武當山腳下,反而出事?”低聲對史镖頭道:“小心保護大車。

    ”自己拍馬迎上前去。

    隻見趟子手将躍鯉镖旗一卷一揚,作個敬禮的姿式,說道:“龍門镖局道經貴地,禮數不周,請好朋友們原諒。

    ”都大錦看那攔路的六人時,見兩人是黃冠道士,其餘四人是俗家打扮。

    六人身旁都懸佩刀劍兵刃,個個英氣勃勃,精神飽滿。

    都大錦心念一動:“這六人豈非便是武當七俠中的六俠?”于是縱馬上前,抱拳說道:“在下是龍門镖局都大錦,不敢請問六位兄長的高姓大名?”六人中最右首的是個高個兒,左頰上生着顆大黑痣,痣上留着三莖長毛,他向都大錦冷冷的道:“都兄到武當山來幹什麼?”都大錦道:“敝局受人之托,送一位傷者上貴山來。

    要面見貴派掌門張真人。

    ”那面生黑痣的人道:“送一個傷者?他人呢?那是誰啊?” 都大錦道:“咱們是受一位姓殷的客官所囑,将這位身受重傷的爺台護送上武當山來。

    這位爺台是誰,他如何受傷,中間過節,咱們一概不知。

    龍門镖局是受人之托。

    忠人之事,至于客人們的私事,咱們向來不加過問。

    ”他闖蕩江湖數十年,幹的又是镖行,行事自是非圓滑不可,這一番話把幹系推得幹幹淨淨,俞岱岩是武當派的朋友也好,是仇人也好,都怪不到他頭上。

     那臉生黑痣之人向身旁兩個同伴瞧了一眼,說道:“姓殷的?是怎生模樣的人物?”都大錦道:“那是一位俊雅秀美的年輕客官。

    發射暗器的功夫大是了得。

    ”那生黑痣的人道:“你跟他動過手了?”都大錦忙道:“不,不,是他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