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六俠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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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翠山一楞,道:“我師兄弟之中,并無一人頰上有痣,痣上生毛。

    ”都大錦聽了這幾句話,一股涼氣從心底直冒上來,說道:“那六人自稱是武當六俠,既在武當山下現身,其中又有兩個是黃冠道人,咱們自然——”張翠山微笑道:“我師父雖是道人,但他所收的卻都是俗家弟子。

    那六人自稱是『武當六俠』麼?”都大錦回思适時情景,這才想起,是自己一上來便把那六人當作是武當六俠,對方可從無一句自表身份之言,隻是對自己的誤會沒加否認而已,不由得和祝史二镖頭面面相觑,隔了半晌,才道:“如此說來,這六人隻怕不懷好意,咱們快追!”說着翻身上馬,回過馬頭,向武當山直追而去。

     張翠山也跨上了青骢馬。

    那馬邁開長腿,不疾不徐的和都大錦的坐騎齊肩而行。

    張翠山道:“那六人混冒姓名,都兄便由得他們去吧!”都大錦氣喘喘的道:“可是那人呢?俺受人重囑,要将那人送上武當山交給張真人——這六人假冒姓名,接了那人去,隻怕大事要糟——”張翠山道:“都兄送誰來給我師父?那六人接了誰去?” 都大錦催馬急奔,一面将如何受人囑托,送一個身負重傷之人來到武當的事說了。

    張翠山頗為詫異,問道:“那受傷之人是什麼姓名?年貌如何?”都大錦道:“也不知他姓甚名誰,他傷得不會說話,不能動彈,隻剩下一口氣了。

    這人約莫三十來歲年紀。

    ”跟着一說俞岱岩的相貌模樣。

    張翠山大吃一驚,叫道:“這——這——便是我俞三哥啊。

    ”他雖心中慌亂,但片刻間随即鎮定,左手一伸,勒住了都大錦的馬缰。

     那馬奔得正急,被張翠山這麼一勒,竟是硬生生的鬥地停住,再也上前不得半步,嘴邊鮮血長流,大是痛楚,忍不住縱聲而厮。

    都大錦斜身落鞍,刷的一聲,拔出了單刀,心下暗自驚疑,瞧不出此人身形廋弱,這一勒之下,竟是立止健馬。

    張翠山道:“都大哥不須誤會。

    你千裡迢迢,護送我俞三哥來此,小弟隻有感激,絕無别意。

    ”都大錦“嗯”了一聲,将單刀刀頭插入鞘中,右手仍是執住刀柄。

    張翠山道:“我俞三哥怎樣受傷?對頭是誰?是何人請都大哥送他前來?”對這三個問題,都大錦卻是一句也答不上來。

    張翠山皺起眉來,又問:“接了我俞三哥去的六個人是怎等模樣?”史镖頭口齒靈便,搶着說了。

    張翠山道:“小弟先趕一步。

    ”一抱拳,縱馬狂奔。

     這青骢馬緩步而行,已是迅疾異常,這一展開腳力,但覺耳邊風生,山道兩旁的樹木不住倒退。

    武當七俠同門學藝,連袂行俠,當真是情逾骨肉,張翠山聽得師哥身受重傷,卻又落入不明來曆之人的手中,心急如焚,不住的催馬快行,便是這匹寶馬立即倒斃,那也顧不得了。

    一口氣奔到了草店,那是一處三岔口,一條路通向武當山,另一條路東北行至鄖陽。

    張翠山心想:“這六人若是好心送俞三哥上山去,那麼适才下山時我定會撞到。

    ”雙腿一挾,向東北方追了下去。

     這一陣急奔,足足有一個時辰,那馬雖壯,卻也支持不住,越跑越慢,眼見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這一帶山道上人迹稀少,無從打聽。

    張翠山一路追趕,心下不住尋思:“俞三哥武功卓絕,怎會輕輕易易的被人打得重傷?瞧那都大錦的神情,卻又不是說謊之人?”眼看将至十偃鎮,那青骢馬忽地一聲長厮,離開大道,向右首的荒墳堆中走了進去。

    張翠山知道有異,凝目一望,隻見一輛大車歪歪的倒卧在長草之中。

    再走近幾步,隻見拉車的騾子頭骨破碎,腦漿迸裂,死在地下。

     張翠山飛身下馬,掀開大車的簾子一看,隻見車中無人,一轉過身來,卻見長草中一人俯伏,一動也不動,似已死去多時。

    張翠山心中砰砰亂跳,搶過去一看,瞧那後影正是三師兄俞岱岩,急忙張臂抱起。

    暮色蒼茫之中,隻見他雙目緊閉,臉如金紙,神色甚是可怖,張翠山又驚又痛,伸過自己臉頰去挨在他臉上,竟是略有微溫。

    張翠山大喜,伸手一摸他胸口,覺得他一顆心尚在緩緩跳動,隻是時停時跳,說不定随時均能止歇。

    張翠山垂淚道:“三哥,你——你怎麼——我是五弟——五弟啊!”抱着他慢慢站起身來,卻見他雙手雙足軟軟垂下,原來四肢骨節都已被人折斷。

    但見指骨、腕骨、臂骨、腿骨到處冒出鮮血,顯是敵人下手不久,而且是逐一折斷,下手之毒辣,實是令人慘不忍睹。

     張翠山怒火攻心,目眦欲裂,知道敵人離去不久,憑着健馬腳力,當可追趕得上,一時狂怒,便欲趕去一拚,但随即想起:“三哥命在頃刻,須得先救他性命要緊。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偏偏下山之際預拟片刻即回,身上沒帶兵刃藥物,眼看着俞岱岩這等情景,馬行颠簸,每一震蕩便增加他一分痛楚。

    當下穩穩的将他抱在手中,展開輕功,向山上疾行。

    那青骢馬跟在身後,見主人不來騎坐,似乎甚感奇怪。

     這一日是武當派創派祖師張三豐的九十壽辰,當天一早,玉虛宮便是喜氣洋洋,六個弟子自大弟子宋遠橋以下,逐一向師父拜壽。

    隻是七大弟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