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回 花燭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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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也捉得到麼?卻來亂殺良民出氣。

    ”周芷若低聲道:“韓大哥禁聲!咱們是來瞧遊皇城,不是來大鬧皇城。

    ”韓林兒道:“是。

    ”不敢再說什麼了。

     亂了一陣,後邊樂聲又起,過來的一隊隊都是吞刀吐火的雜耍,各種西域秘技,看到衆百姓喝采不疊,适才血濺街心的慘劇,似乎已忘了個幹淨,其後是一隊隊的傀儡戲、皮影戲,更後是駿馬拖拉的彩車,每輛車上都有俊童美女扮飾的戲文,什麼“白娘娘水浸金山”、“唐三藏西天取經”、“唐明皇遊明宮”,“李存孝打虎”、“劉關張三戲呂布”、“張生跳粉牆”,争奇鬥勝,極盡精功。

    張無忌等三人一向生長于窮鄉僻壤,那裡見過這許多繁華氣象,都是不禁暗歎今日大開眼界。

     這些彩車之上,都插有錦旗,書明“臣湖廣行省左丞相某某貢奉”、“臣江浙行省右丞相某某貢奉”等字樣。

    越到後來,貢奉者的官爵愈大,彩車愈是華麗,扮飾戲文男女的身上,也是越加珠光寶氣,發钗頸煉,竟然都是極貴重的翡翠寶石。

    原來這些蒙古王公大臣,一來為讨皇帝歡喜,二來各自誇耀豪富,都是不惜工本的裝點貢奉彩車。

     絲竹悠揚聲中,一輛裝扮着“白兔記”戲文的彩車過去,忽然樂聲一變,音樂單調古拙,彩牽上一面白布旗子,寫的是“周公流放管、蔡”,車中一個中年漢子手捧朝笏,扮演周公,旁邊坐着一個穿天子衣冠的小孩。

    扮演成王。

    管叔蔡叔交頭接耳,向周公指指點點。

    接着一輛彩車,旗上寫的是“王莽假仁假義”,車中的王莽,白粉塗面,雙手滿持金銀,向一群寒酸士人施舍。

    其後是四面布旗,寫着四句詩道:“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若使當時便身死,千古真僞有誰知。

    ” 張無忌見了這兩出戲文,心中一動:“天下是非黑白,固非易知。

    周公是大聖人,當他流放管叔蔡叔之時,人人說他有篡位之意。

    王莽是大奸臣,但起初謙恭下士,舉世莫不歌功頌德。

    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世事真僞,實非朝夕之際可辨。

    ”又想:“這二輛彩車與衆大不相同,其中顯是隐藏深意,主理之人,卻是個頗有學識的人物。

    ”正沉吟閑,忽聽得一聲破鑼,一輛彩車由兩匹瘦馬拉了過來。

    那車子樸素無華,衆百姓遙遙望見,已哄笑起來,都道:“這等破爛家生,也來遊皇城,那不笑掉了大夥兒的下巴麼?” 車子漸近,無忌看得分明,不由得大吃一驚,隻見車中一個大漢黃發垂肩、雙目緊閉,盤膝坐在榻上,扮的卻不是金毛獅王謝遜是誰?旁邊一個青衣美貌少女,手捧茶碗,殷勤服侍,相貌雖不如周芷若之清麗絕俗,但衣飾打扮,和周芷若當日在風外之時全然一模一樣。

    韓林兒失聲道;“周姑娘,這人好像你啊。

    ”周芷若哼了一聲,并不回答。

    無忌回過頭去,隻見她臉色鐵青,胸口起伏不定,知她心中極是惱怒,于是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一時猜不透這輛彩車是何用意。

     這車之後,跟着一輛車上仍是一旦一淨,分别扮演謝遜和周芷若。

    隻見那旦角笑嘻嘻繞到淨角背後,伸出兩指,突然在假謝遜背上用力一戮。

    假謝遜“啊”的一聲大叫,倒撞下榻,假周芷若伸足将他踏住,提劍欲殺。

    衆百姓大聲喝采:“好啊,好啊,快殺了他。

    ”第三輛車上仍是假謝遜和假周芷若二人,另有六七名丐幫幫衆,将假謝遜和假周芷若擒住。

    張無忌此時更無懷疑,情知這三車戲文定是趙明命人扮演,料知他和周芷若要到大都來,是以這般羞辱周芷若一番。

    他俯身從地下拾起幾粒小石子,中指輕彈,嗤嗤連響,将第三輛車前的兩匹瘦馬右眼睛打瞎了。

    小石貫腦而入,兩馬幾聲哀嘶,倒地而斃。

    彩車翻了過來,車上的旦角、淨角和衆配角滾了一地,街上又是一陣大亂。

     周芷若咬着下唇,輕聲道:“這妖女如此辱我,我——我——”說到這裡,聲音已然哽咽了。

    張無忌隻覺她纖手冰冷,身子顫抖,忙慰道:“芷若,這小渾蛋什麼希奇百怪的花樣也想得出來,你别理會。

    隻須我對你一片真心,旁人挑撥離間,我如何能信?”周芷若頓了一頓,忽道:“啊,我想起來了。

    那日,義父本是好端端地,突然間身子一顫,摔倒在地,跟着便胡言亂語的發起瘋來,莫非——莫非當時這妖女真是伏在客店中的暗處,向義父後心施發暗器?”張無忌沉吟道:“她若是做了手腳,再趕來彌勒廟,時刻也來得及,不過以她武功,隻怕算計不了義父,也說不定是玄冥二老施的暗算。

    ”說話之間,蒙古官兵已彈壓住衆百姓,拉開死馬,後面一輛輛彩車又絡繹而來。

    張無忌和周芷若隻是想着适才情事,也無心觀看車上戲文。

     彩車過完,隻聽得梵唱陣陣,一隊隊身披大紅袈裟的番僧邁步而來。

    衆番僧過後,鐵甲锵锵,二千名鐵甲禦林軍各持長矛,列隊而過,跟着是三千名弓箭手。

    弓箭手過盡,香煙缭繞,一尊尊神像坐在轎中,身穿錦衣的夫役擡着經過,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