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捷立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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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适才仗劍和她相鬥,便是要逼她出刀。

    可是她手邊又無寶刀,隻叫我随她去一試。

    似乎她已知屠龍刀的所在,卻是無法到手。

    ”無忌沉吟道:“這倒奇了。

    ”趙明道:“我料她必去海濱,揚帆出海前去找刀,咱們趕在頭裡,别讓雙眼已盲、心地善良的謝老前輩,受這惡毒的老婆子欺弄。

    ” 張無忌聽了她最後這兩句話,胸口熱血上湧,忙道:“是,是!”他初時答應趙明去借屠龍刀,隻不過是為了大丈夫千金一諾,不能食言,此刻想到金花婆婆會去和義父為難,恨不得插翅趕去相救。

    當下趙明帶着兩人,來到王府之前,向府門前的衛士囑咐了幾句。

    那衛士連聲答應,回身入内,不久便牽了九匹駿馬,提了一大包金銀出來。

    趙明等三人騎了三匹馬,讓那六匹馬跟在身後輪流替換,直向東行。

     次日清晨,那九匹馬都已疲累不堪,趙明向地方官出示汝陽王調動天下兵馬的金牌,再換了九匹坐騎,當日深夜,已馳抵海邊。

     趙明騎馬直入縣城,命縣官急速備好一艘最堅固的大海船,船上舵工、水手、糧食、清水、兵刃、寒衣,一應備齊除此之外所有海船立即驅逐向南,海邊的一百裡内,不許另有一艘海船停泊。

    汝陽王金牌到處,小小的縣官如何敢不奉命唯謹,不到一日,一切均已辦妥。

    趙明和無忌、小昭三人均換上水手裝束,用油彩抹得臉上黃黃的,再黏上兩撇鼠須,更無半點破綻。

    三人坐在海船之中,專等金花婆婆到來。

     這明明郡主料事如神,果然等到傍晚,一輛大車來到海濱,金花婆婆攜着蛛兒和周芷若,前來雇船。

    船上水手早受趙明之囑,諸多推托,直到金花婆婆取出一錠黃金作為船資,船老大方始勉強答應。

    金花婆婆等三人一上船,便命揚帆向東。

     無邊無際的茫茫大海之中,一葉孤舟,正向東南行駛。

     這艘海船船身甚大,船高二層,船頭甲闆和左舷右舷均裝有鐵炮,原是蒙古軍的炮船。

    當年蒙古大軍拟遠征日本,大集舟師,不料一場飓風,将蒙古海軍打得七零八落,東征之舉,歸于泡影,但舟艦的規模,也從那時起遺了下來。

    這艘大炮船若是泊在岸邊,自是頗顯威武,但到了大海之中,卻又成了猶如随風飄蕩的樹葉一般。

     這時張無忌、趙明、小昭三人,化裝了水手,躲在船艙下層。

    當日趙明一見到這艘船,就知不妙,百密一疏,竟沒想到那位縣官加倍巴結,去向水師借了一艘炮船來。

    臨到上船之時,船中糧食清水均已齊備,而其餘海邊船隻,已遵奉趙明之命,早向南駛出數十裡之外。

    趙明苦笑之下,隻有囑咐衆水手在炮口上多挂漁網,在船上裝上幾擔鮮魚,裝作是炮船舊了無用,早已改作了漁船。

    金花婆婆在海邊到處尋不到船,見有這樣一艘大船,便雇了下來,倒也沒瞧出破綻。

     其時舟行已有兩日,張無忌和趙明在底艙的窗洞中向外瞧去,隻見白天的日頭,晚上的月亮,總是在左舷出現,顯然這船是在迳向南行。

    其時已是初冬天氣,北風大作,船帆吃飽了風,行駛甚速。

    無忌已和趙明商量過幾次:“我那義父是在極北的冰山島上,咱們要去找他,必須北行才是,怎麼反而南去?”趙明每次總是答道:“這金花婆婆必定另有古怪。

    何況這時節沒南風,咱們便要北駛,也沒法子。

    ” 到得第三日午後,那舵工抽空下艙來向趙明禀報,說道金花婆婆對這一帶海程甚是熟悉,什麼地方有大沙灘,什麼地方有礁石,竟比這舵工還要清楚。

    張無忌突然心念一動,說道:“啊,是了!莫非她是要回靈蛇島去?”趙明道:“什麼靈蛇島?”張無忌道:“金花婆婆的老家是在靈蛇島啊,她故世的丈夫叫做銀葉先生,靈蛇島金花銀葉,當年威震江湖,難道你沒聽說過麼?”趙明噗哧一笑,道:“你就大得我幾歲,江湖上的事兒,倒像是挺内行似的。

    ”張無忌笑道:“明教的邪魔外道,原比郡主娘娘多知些江湖的閑事。

    ”他二人本是死敵,各統豪傑,打過幾次激烈的硬仗,但在海船的艙底同處數日之後,言笑不禁,又共與金花婆婆為敵。

    相互間的隔膜竟是一天少于一天。

     那舵工禀報之後,隻怕金花婆婆知覺,當即回到掌舵之處。

    趙明笑道:“大教主,那就煩你将靈蛇島金花銀葉威震江湖的事迹,說些給我這獨處深宮的小丫頭聽聽。

    ”無忌笑道:“說來慚愧,銀葉先生是何等樣人,我是一無所知,那位金花婆婆,我卻大大的跟她作過一番對。

    ”于是将自己如何于蝴蝶谷中跟“蝶谷醫仙”胡青牛學醫;如何各派人衆被金花婆婆和滅絕師太整得生死不得;如何胡青牛、王難姑夫婦終于又死于金花婆婆手下種種情由,一一向趙明說了。

    他想胡青牛脾性雖然怪僻,但對自己實在不錯,一想到他夫婦二人的屍體被金花婆婆高高挂在樹上的情景,不由得眼眶紅了。

    他說這番故事,隻是将蛛兒要擒自己到靈蛇島去作伴、自己執意不肯、反而将她咬了一口的事略去了不說。

    為何要略去此節,自己心中也說不上來,或許怕被趙明聽來頗為不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