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吐露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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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段譽情急之下心中胡塗,還道他是有意賣弄,不将自己放在眼内,心想:“我連一個包住了眼睛的瞎子也打不過,還有什麼顔面偷生于人生之間?”他眼睛如要冒将出火來,青光閃閃,一柄長劍使得猶似一個大青球,在廳堂上陳來滾去,霎時間将段譽圍在劍圈之中。

    這廳堂本不甚大,段延慶、段正淳、段夫人、範骅、董思歸等人為劍光所逼,隻覺寒氣襲人,頭上臉上的毛發簌簌而落,衣袖衣襟也紛紛化為碎片。

     段譽在劍圈中,左上右落,東歪西斜,卻如庭院閑步一般,說也奇怪,慕容複鋒利的長劍竟連衣帶也沒削下他一片。

    可是他步履雖舒,心中卻是十分焦急。

     段譽腳下展開“淩波微步”,慕容複一時之間直是傷他不得,但他心想:“我隻守不攻,眼睛又瞧不見,倘若他一劍向我媽媽爹爹刺去,那便如何是好?”慕容複情知隻有段譽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倒不在乎是否能殺得了段夫人,眼見百餘劍刺過去,始終無法傷到對方,心想:“這小子善于‘暗器聽風’之術,聽聲閃避,我改使‘柳絮劍法’,輕飄飄的沒有聲響,諒來這小子便避不了。

    ”陡地劍法一變,一劍緩援刺出。

    殊不知段譽這“淩波微步”乃是自己走自己的,渾不理會敵手如何出招,對劍上有隆隆風雷也好,悄沒聲息也好,于他全不相幹。

     以段延慶這般高明的見識,本可看破其中訣竅,但關心則亂,見慕容複劍招拖緩,隐去了兵刃上的刺風之聲,心下吃了一驚,嘶啞著嗓子道:“孩兒,你快快将段譽這小子殺了。

    若是他将眼上的黑布拉去,隻怕你我都要死在他的手下。

    ”慕容複一怔,心道:“你好胡塗,這不是提醒他麼?”竟然是一言驚醒夢中人,段譽一呆之下,随即伸手扯開眼上黑布。

    突然間眼前一亮,耀眼生花,一柄冷森森的長創刺向自己面門,段譽既不會武功,更乏應變之能,一驚之下,登時亂了腳步,嗤的一蘼響,左腿中劍,摔倒在地。

    慕容複大喜,一劍又當胸刺來。

    段譽側卧于地,還了一劍“少澤劍”。

    他腿上雖是鮮血泉湧,雙手的六脈神劍卻使得氣勢縱橫,頃刻間慕容複左支右绌十分狼狽。

    當日在少室山上,他已不是段譽敵手,此時段譽得了鸠摩智的深厚内功,那六脈神劍使将出來,更是威力難當。

    數招之間,便聽得铮的一聲輕響,慕容複長劍脫手,那劍直飛上屋頂,深插入梁。

    眼看波的一聲,慕容複肩頭為劍氣所傷。

    他知道再逗留片刻,立将為段譽所殺,大叫一聲,從窗子中跳了出去。

     段譽慢慢扶著椅子站了起來,叫道:“媽,爹爹,沒受傷吧?”段夫人道:“快撕下衣襟,裹住傷口。

    ”段譽道:“不要緊。

    ”從王夫人屍體的手中取過小瓷瓶,交在段夫人手中。

    段夫人聞了幾下,迷毒便解,當下先替段譽包紮了傷口。

    段正淳指點段譽,如何先以内力解開各人被封的重穴,再以解藥化去衆人所中的“紅花香霧”之毒。

    隻有段延慶一人,兀自癱瘓在椅上,動彈不得。

     段正淳右足一點,身子縱起,伸手拔下了梁上的長劍。

    這劍鋒上沾染著阮星竹、秦紅棉、鐘夫人、王夫人四個女子的鮮血,每一個都曾和她有過白頭之約,肌膚之親。

    段正淳此人雖然秉性風流,用情不專,但當和每一個女子熱戀之際,卻也是一片至誠,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來,将肉割下來給了對方。

    要知大理國乃南方域外之地,蠻夷之邦,風土習俗,實在與中原不同,禮教之防,夫婦之倫,固遠不及大宋士大夫的看得重要,閨女出嫁前的貞操,更加不當是一件大事,是以他雖是個俠義英雄,于美色這一關,卻是把持不定,甚至是絲毫不加把持,在江湖上欠下了不少風流孽債。

     眼看四個女子屍橫就地,王夫人的頭擱在秦紅棉的腿上,鐘夫人的身子橫架在阮星竹的小腹,四個女子生前個個甘為自己嘗盡相思之苦,傷心腸斷,歡少憂多,到頭來又為自己而死于非命。

    當阮星竹為慕容複所殺之時,段正淳已決心殉情,以報紅顔知己,此刻更無他念,心想譽兒已長大成人,文武雙全,大理國不愁無英主明君,我更有什麼放不下心的?回頭向段夫人道:“夫人,我對你不起。

    在我心中,這些女子和你一樣,個個是我心肝寶貝,我愛她們是真,愛你也是一樣的真誠!”段夫人叫道:“淳哥,你……你不可……”和身向他撲将過去。

     段譽适才為了救母,一鼓氣的和慕容複相鬥,待得慕容複跳窗逃走,他驚魂略定,突然想起:“我剛剛走火入魔,怎麼忽然好了?”一凜之下,全身癱軟,慢慢的縮成一團,一時間再也站不起來。

    但聽得段夫人一聲慘呼,段正淳已将劍尖插入自己胸膛。

    段夫人忙伸手拔出長劍,左手按住他的傷口,哭道:“淳哥,淳哥,便是你有一千個,一萬個女人,我也是一樣愛你。

    我有時心中想不開,生你的氣,可是……可是……那是從前的事了……”但段正淳這一劍乃是對準了自己的心髒刺入,劍到氣絕,已聽不見她的話了。

    段夫人回過長劍,待要刺入自己胸瞠,隻聽得段譽叫道:“媽,媽!”一來劍刃太長,二來分了心,劍尖罷偏,竟是刺入了小腹。

    段譽見父親母親同時揮劍自盡,隻吓得魂飛天外,兩條腿猶似灌滿了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