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姑蘇慕容

關燈
沖口便道:“崔先生,你是怕了姑蘇慕客氏麼?”慧真忙喝:“師弟,不得無禮。

    ”須知柯百歲既是逝世,崔百計便是嵩山派的掌門人。

    嵩山派鄰近少林,當年嵩山派的創派師祖能在少林寺的卧榻之旁,另建門戶,開宗立派,那自是有獨樹一幟的非凡藝業。

    何況柯百歲和過彥之師徒都是名震中原,這崔百計在武林中的身份自是不低。

     不料崔百計聽了慧禅的話後,東邊瞧瞧西邊望望,似怕隔牆有耳,又似怕有極厲害的敵人來襲,一副心驚膽戰的模樣。

    慧禅見了他的神情,好生瞧他不起,哼的一聲,自言自語的道:“大丈夫死就死了,又有什麼好怕的?”慧真也頗不以崔百計的膽怯為然,對師弟的出言沖撞,也就不加制止。

     黃眉僧輕輕咳嗽一聲,說道:“這事……”他剛說了“這事”兩字,崔百計全身一抖,跳起身來,将茶幾上的一隻茶碗帶翻了,乒乓一聲,在地下打得粉碎。

    他定了定神,見衆人目光都瞧在自己身上,不由得面紅耳赤,說道:“對不住,對不住!”過彥之皺著眉頭,俯身拾起茶杯的碎片。

    段正淳心想:“這崔百計原來是個沒半點膽子之人。

    ”向黃眉僧道:“師兄,怎樣?” 黃眉僧喝了一口茶,緩緩的道:“崔施主想是見過慕容博了?”崔百計聽到慕容博三字,“哦”的一聲驚呼,雙手撐在椅上,顫聲道:“沒有……是……是見過……沒有……”慧禅大師道:“崔先生到底是見過慕容博,還是沒見過?”崔百計雙目向空瞪視,全然的神不守舍,段正淳等都是暗暗搖頭。

    過彥之向來最是愛惜師門名譽,見這位即将接掌門戶的師叔如此在人前出醜,更加的尴尬難受。

    過了好一會,崔百計才顫聲道:“沒有……嗯……大概……好像沒有。

    ” 黃眉僧道:“老衲曾有一件親身經曆,不妨說将出來,供各位參詳。

    說來那是四十三年前的事了。

    那時老衲年輕力壯,剛出道不久,在江湖上也闖了一點名聲。

    當真是初生的犢兒不畏虎,隻覺天下之大,除了師父之外,誰也不及我的武藝高強。

    那一年我護送一位任滿回籍的京官和他的家眷,從汴梁回山東去,便莊青豹崗附近的山坳之中,遇上了四名大盜。

    這四名大盜一上來不槍财物,卻去拉那位京官的小姐,老衲當時年少氣盛,自是容情不得,一出手便是辣招,用金剛指戳死了這四名大盜,每個人都是刺入心窩,哼也沒哼便立即斃命。

     “便在那時,隻聽得蹄聲得得,有兩個人騎著花驢從我身邊經過。

    也是我太過驕傲,當時正在口沬橫飛的向那京官誇口,說什麼‘再來十個八個大盜,我也一樣的用金剛指法了他性命。

    ’忽然騎在花驢背上的一人哼了一聲,似乎是個女子的聲音,可是哼聲之中,卻是充滿著輕蔑和不屑之意。

    我轉頭一看,隻見一匹驢上騎的是個三十二三歲的美貌少婦,另一匹驢上則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眉清目秀,生得極是俊雅,兩個都是全身缟素,服著重孝。

    卻聽那小孩道:‘媽,金剛指有什麼了不起,卻也這兒胡吹大氣。

    ’” 黃眉僧的出身來曆,除保定帝兄弟外,餘人大都不知。

    但他在萬劫谷中以金剛指力劃石為局、陷石成子,和延慶太子搏鬥不屈的情景,已成為武林中一大盛事。

    親人均是對他極為景仰,而他的金剛指力更是無人不加欽服,這時聽他述說那童子之言,均覺小小孩童,當真是胡說八道了。

    不料黃眉僧輕輕歎了口氣,接著說道:“當時我聽了這句話後,雖是氣惱,但想一個黃口孺子的胡言,何足計較?隻是向他怒目瞪了一眼,也不去理他。

    豈知那白衣少婦斥道:‘這人的金剛指是福建莆田達摩院的正宗,已有三成火候。

    小孩兒家懂得什麼?你出指就沒此這般準。

    ’我一聽之下,自是又驚又怒。

    我的師門淵源,江湖上極少有人知道,這少婦居然一口道破,而說我的金剛指隻有三成火候,我自是大不服氣。

    唉,其實那時候我太也不知天高地厚,以其時的功力而論,說我有三成火候,那還是說得高了,最多也不過二成七八分而已。

    我便大聲說道:‘這位夫人尊姓?小觑在下的金剛指力,是有意賜教數招麼?’那小孩勒住花驢,便要答話。

    那少婦忽然雙目一紅,含淚欲滴,說道:‘你爹臨終時說過什麼話來。

    你立時便忘了麼?’那小孩道:‘是,孩兒不敢忘記。

    ’兩匹花驢足不停蹄的便向前奔。

     “我越想越是不服,縱馬追了上去,叫道:‘喂!江湖之上,信口雌黃的指摘别人武功,若不留下數招,便想一走了之嗎?’我騎的是一匹腳力極快的好馬是,說話之間,已越過兩匹花驢,攔在二人之前。

    那少婦向那孩子道:‘你瞧,你随口亂談,人家可不答應了。

    ’那孩子似乎對母親極是孝順,再也不敢向我瞧上一眼。

    我見他們怕了我,心想孤兒寡婦,勝之不武,我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但聽那少婦語氣之中,這孩童似乎也會金剛指力。

    我這門功夫足足化了二十年的時間,方始練成,那小小孩童如何能會?多半是胡吹大氣了,便道:‘今日便放你們走路,以後說話可得小心些。

    ’“那少婦仍是正眼也不朝我瞧上一眼,向那小孩道:‘這位叔叔說得不錯,以後你說話可得小心些。

    ’倘若就此罷休,豈不是雙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