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訂下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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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跛足漢子恭恭敬敬的低聲說道:“啟禀大哥,對方約定今晚三更,在惠山涼亭中相會。

    ” 那大漢點了點頭,道:“是今晚麼?未免迫促了一點。

    ”那老者道:“兄弟本來跟他們說,約會定于三日之後。

    但對方似乎知道咱們人手不齊,口出譏嘲之言,說道若是不敢赴約,今晚不去也成。

    ” 那大漢道:“是了。

    你傳言下去,今晚初更,大夥兒在惠山聚齊,咱們先到,等候對方前來赴約。

    ”兩人恭身答應,轉身下樓去了。

     這三人說話聲昔極低,樓上其餘酒客誰都沒有聽見,但段譽身有極深内功,耳目聰明,便不想故意偷聽旁人私事,卻自然而然的将每一句話郡聽見了。

     那大漢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又向段譽一瞥,見他低頭沉思,顯然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說話,突然間雙眼中神光暴長,段譽吃了一驚,左手一顫,當的一響,一隻酒杯掉在地下,摔得粉碎。

     那大漢微微一笑,說道:“這位兄台何事驚慌,請過來同飲一杯如何?”段譽笑道:“最好,最好!”吩咐酒保取過酒杯,移到大漢席上坐下,請問姓名。

    那大漢突道:“兄台何必明知故問?大家不拘形迹,喝上幾碗,豈非大是妙事?待得敵我分明,那就沒有餘味了。

    ” 段譽笑道:“兄台想必是認錯了人,以為我是敵人。

    不過‘不拘形迹’四字,小弟最是喜歡,請啊,請啊!”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那大漢微笑道:“你這人倒也爽氣,不像是酸溜溜的儒生,你的酒杯太小。

    ”他提高嗓子,說道:“酒保,取兩隻大碗來,打十斤高梁。

    ” 那酒保和段譽聽到“十斤高粱”四字,都是吓了一跳,那酒保賠笑道:“爺台,十斤高梁喝得完麼?”那大漢指著段譽道:“這位公子爺請客,你何必給他省錢?十斤不夠,打二十斤。

    ”那酒保笑道:“是,是!”過不多時,取過兩隻大碗,一大壇酒,放在桌上。

     那大漢道:“滿滿的斟上兩碗。

    ”酒保依言斟了。

    這滿滿的兩大碗酒一斟,段譽登感酒氣刺鼻,有些不太好受。

    他在大理之時,隻不過偶爾喝上幾杯,以助詩興,哪裡見過這般大碗的飲酒,不由得皺起眉頭。

    那大漢笑道:“咱們對飲十碗,我就交了你這個朋友。

    如何?” 段譽見他眼光中頗有譏嘲輕視之色,若是換作平時,他定然敬謝不敏,自稱酒量不及,但昨晚在聽香小廳中飽受冷漠,又想:“這大漢看來多半是慕容公子的一夥,不是什麼鄧大爺、公冶二爺,便是風四爺了。

    他和人家約了在惠山上比武拼鬥,對頭必是什麼晉冀魯豫七大門派中的人物。

    哼,慕容公子是什麼東西,我偏不受他手下人的輕賤,最多不過是醉死,那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當即胸膛一挺,說道:“我是舍命陪君子,待會酒後失态,兄台莫怪。

    ”說著端起一碗酒來,骨嘟骨嘟的便喝了下去。

    他喝這大碗酒,乃是負氣,王玉燕雖是不在身邊,在他心中,卻與喝給王玉燕看一般無異,乃是與慕容複争競,不肯在心上人面前認輸之意,别說隻不過是一大碗烈酒,就是鸠酒毒藥,他也是毫不遲疑的喝了下去。

     那大漢見他喝得這般豪爽,倒是頗出意料之外,哈哈一笑,說道:“好爽氣。

    ”端起碗來也是仰脖子喝幹,跟著便又斟了兩大碗。

     段譽笑道:“好酒,好酒!”呼一口氣,又将一碗酒喝幹,那大漢也喝了一碗,再斟兩碗。

    這一大碗便是一斤。

     段譽兩斤烈酒下肚,小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燒,頭腦中混混沌沌,但仍是記得:“慕容複是什麼東西?我怎可輸給他的手下人?”端起第三碗酒來,又喝了下去。

    那大漢見他霎時之間醉态可掬,心心下暗暗好笑,知他這第三碗酒一下肚,不出片刻,便要醉倒在地。

    段譽來喝第三碗酒時,胸口已感煩惡欲嘔,待得又是一斤烈酒灌入腹中,五髒六腑似乎都欲翻轉。

     他緊緊閉口,不讓腹中酒水嘔将出來。

    突然間丹田中一動,一股真氣沖将上來,隻覺此刻體内的翻攪激蕩,便和當日真氣無法收納時的情景極為相似,當即依著伯父所授的法門,将那股真氣納向大椎。

     不料他喝入的烈酒太多,真氣帶著酒水上行,不能在大椎穴中安居。

    他任其自然,讓這真氣由天宗穴而肩真穴,再經左手手臂上的小海、支正、養老諸穴而通至手掌上的陽谷、後豁、前谷諸穴,由小指的少澤穴中傾瀉而出。

    他這時所運的真氣線路,便是大理段氏的絕技六脈神劍中的“少澤劍”。

    那少澤劍本來是一股有質無形的劍氣,但這時他小指之中,卻有一道酒水緩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