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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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蘇星河……你就叫作大師哥。

    你姓什麼?”虛竹道:“我實在不知道。

    ”那老人道:“可惜你相貌不好看,中間還有許多挫折,那也隻好聽天由命了,可惜,可惜……”他越說聲音越輕,說到第二個“可惜”兩字時,已是聲若遊絲,幾不可聞,突然間身子向前一沖,砰的一聲,額頭撞在地下,就此不動了。

    虛竹叫道:“師父,師父!”伸手扶他起來,一探他的鼻息,已然斷氣,竟自死了。

    虛竹和他相處不到一個時辰,原是說不上有什麼情誼,但自己體内受了他七十年修練的神功,隐隐之間,覺得這老人對自己比什麼人都更是親近,也可以說,這老人的一部份已變作了自己,而自己的一部份已變作了那個老人。

    突然間見他逝世,不由得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他哭了一陣,收淚站起,心想:“須得去告知蘇星河前輩方是。

    這位老先生定要我叫他作‘師父’,否則是死不瞑目,我勉強叫了他兩聲,隻不過讓他臨死心中安慰。

    我是少林派的弟子,豈能另投别派?好在此事隻有我知他知,這位老先生已死,隻要我不說出來,世上無人能知。

    ”當下跪倒在地,向那老人的遺體拜了幾拜,默默禱祝:“老前輩,我叫你師父,那是假的,你可不要當真,你地下有靈,那可不要怪我。

    ”禱祝已畢,轉身而出。

    他仍從闆壁的破洞中鑽了出去,隻輕輕一躍,身子便如飛燕股連竄過兩道闆壁,到了屋外。

     虛竹一出木屋,不禁一怔,隻見遍地都是橫七豎八倒伏著的松樹,地下更是一個深坑,他進那木屋似乎不過一個時辰,但外面已然鬧得天翻地覆,想來這些松樹都是在自己昏暈之時給人打倒的,所以在屋裡竟是全無知覺,又見屋外諸人已分成兩列。

    聾啞老人蘇星河坐于右首,玄難、康廣陵、薛慕華等一幹人都站在他身後。

    星宿老怪坐于左首,葉二娘、鐵頭人遊坦之和星宿派群弟子都站在他身後。

    慕容複、王玉燕、段譽、鸠摩智、段延慶、南海鳄神等則疏疏落落地站于遠處,看來是對于雙方兩不相助。

    蘇星河和丁春秋之間,燒著一個極大的火柱,蘇丁二人正在催運掌力推動那個火柱,向對方燒去。

    眼見這火柱斜斜偏向右方,顯然丁春秋已大占上風。

     各人個個目不斜視的瞧著那根火柱,對虛竹從屋中出來,誰也沒加留神。

    當然王玉燕關心的隻是表哥慕容複,而段譽關心的隻是王玉燕,這兩人所看的都不是火柱,但也決計不會來看虛竹一眼,虛竹遠遠從親人身後繞到右首,站在師伯慧無之側,隻見那根大火柱越來越是偏向右方,蘇星河身上衣服中都是鼓足了氣,直如順風疾駛的風帆一般,雙掌不住向前猛推。

    那丁春秋卻是言笑自若,衣袖輕揮,漫不經心,他門下弟子頌揚之聲早已響成響成一片:“星宿老仙舉重若輕,神功蓋世,今日教你們大開眼界。

    ”“我師父是意在教訓旁人,這才慢慢的催動神功,否則的話,早已一舉将這姓蘇的老兒誅滅了。

    ”“倘若有誰不服,不妨慢慢一個對一個的,來嘗嘗星宿派神功的滋味。

    ”“當然,有誰甘作下流無恥之徒,聯手而上,那也不妨!”“星宿派天下無敵,那是上天早注定了的,有誰膽敢來螳臂擋車,不過是自取滅亡而已。

    ” 鸠摩智、慕容複、段延慶等這時若是聯手而上,向丁春秋圍攻,星宿老怪雖然厲害,也抵不住幾位高手的合力。

    但鸠摩智等一來自重身份,決不願聯手攻擊一人;二來對聾啞老人亦無好感,不願解救他的困厄;三則相互間各有所忌,生怕旁人乘虛下手。

    是以星宿派群弟子雖将然師父捧上了天去,鸠摩智等也隻是微微一笑,不加理會。

     突然間那火柱向前一吐,卷到了蘇星河身上,一陣焦臭過去,把他的長須燒得幹幹淨淨。

    蘇星河出力抗拒,才将火柱推開,但那火柱離他身子不過兩尺,不住的伸伸縮締,便如一條火蟒要張口而噬一般。

    虛竹心下暗驚:“我雖不認這姓蘇的為師兄,但多多少少和他有一番淵源,眼見他要被火柱燒死,那便如何是好?”猛聽得嗤噬兩響,跟著又是咚咚兩聲,鑼鼓之聲敲起,卻原來星宿派群弟子懷中各自藏了鑼鼓铙钹和鎖呐喇叭,這時取了出來吹吹打打,宣揚師父的威風。

    更有人搖起青旗、黃旗、紅旗、紫旗,大聲呐喊。

    武林中兩人比拼内功,居然有人以鑼鼓助威,實是開天辟地以來從所未有之奇。

    鸠摩智哈哈大笑,說道:“星宿老怪臉皮之厚,當真是前無古人!”鑼鼓聲中,一名星宿弟子取出一張紙來,高聲誦讀,骈四骊六,原來是一篇“恭頌星宿老仙揚威中原贊”。

    不知此人請了哪一個腐儒撰此歌功頌德之辭,當真是高帽與馬屁齊飛、法螺共鑼鼓同響。

     别小看了這些無恥歌頌之聲,對于星宿老怪的内力,确然也大有推波助瀾之功。

    鑼鼓和頌揚聲中,火柱更旺,又向前推進了半尺。

    突然間腳步聲響,二十餘條漢子從屋後悄沒聲的奔了出來,擋在蘇星河的身前,原來便是适才擡玄難等人上山的聾啞漢子,都是蘇星河的弟子。

    丁春秋掌力一催,火柱燒向這二十餘人身上,登時嗤嗤聲晌,将這一幹人燒得皮焦肉爛。

    這二十餘人筆直的站著,全身著火,卻是絕不稍動,隻因口不能言,更顯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