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 往事全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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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是我自己逃走的,是丁不三爺爺和叮叮當當救我的。

    "石清夫婦聽到了丁不三名字,都是一凜,忙問究竟。

     這件事說來話長,石破天當下源源本本将丁不三和丁珰怎麼相救,丁不三怎麼要殺他,丁珰又怎麼教他擒拿手、怎麼将他抛出船去等情說了。

     闵柔反問前事,石破天隻得又述說如何和丁珰拜天地,如何在長樂幫總舵中為白萬劍所擒,跳轉來再說怎麼在長江中遇到史婆婆和阿繡,怎麼和丁不四比武,史婆婆怎麼在紫煙島上收他為金烏派的大弟子,怎麼見到飛魚幫的死屍船,怎麼和張三李四結拜,直說到大鬧鐵叉會、誤入上清觀為止。

     他當時遇到這些江湖奇士之時,一直便迷迷糊糊,不明其中原由,此時說來,自不免颠三倒四,但石清、闵柔逐項盤問,終于明白了十之八九。

    夫婦倆越來越是訝異,心頭也是越來越是沉重。

     石清問到他如何來到長樂幫,石破天便吐露怎生在摩天崖上練捉麻雀的功夫,又回述當年怎生在燒餅鋪外蒙闵柔贈銀,怎生見謝煙客搶他夫婦的黑白雙劍,怎生被謝煙客帶上高山。

    夫婦倆萬料不到當年侯監集上所見那個污穢小丐,竟然便是自己兒子,闵柔回想當年這小丐的淪落之狀,又是一陣心酸。

     石清尋思:"按時日推算,咱們在侯監集相遇之時,正是這孩子從淩霄城中逃出不久。

    耿萬鐘他們怎見面不識?" 石清想到此處,細細又看石中玉的面貌,當年侯監集上所見小丐形貌如何,記憶中已是甚為模糊,隻記得他其時衣衫褴褛,滿臉泥污,又想:"他自淩霄城中逃出來之後,一路乞食,面目污穢,說不定又故意塗上些泥污,以緻耿萬鐘他們對面不識。

    我夫婦和他分别多年,小孩兒變得好快,自是更加不相識了。

    "問道:"那日在燒餅鋪外,你見到耿萬鐘叔叔他們,心裡怕不怕?" 闵柔本不願丈夫即提雪山派之事,但既已提到,也已阻止不來,隻是秀眉微蹙,生恐石清嚴辭盤诘愛兒,卻聽石破天道:"耿萬鐘?他們當真是我師叔麼?那時我不知他們要捉我,我自是不怕。

    " 石清道:"那時你不知他們要捉你?你……你不知耿萬鐘是你師叔?"石破天搖頭道:"不知!" 闵柔見丈夫臉上掠過一層暗雲,知他甚為惱怒,隻是強自克制,不令發作出來,便道:"孩兒,人孰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

    從前的事既已做下來,隻有設法補過,爹爹媽媽愛你勝于性命,你不須隐瞞,将各種情由,都對爹媽說好了。

    封師父待你怎麼樣?" 石破天問道:"封師父,那個封師父?"他記得在那土地廟中,曾聽父母和白萬劍提過封萬裡的名字,便道:"是風火神龍封萬裡麼?我聽你們說起過,但我不識得他。

    " 石清夫婦對瞧了一眼,石清又問:"白爺爺呢?他老人家脾氣很暴躁是不是?" 石破天又搖頭道:"我不識得什麼白爺爺,沒見過。

    "石清、闵柔跟着問起淩霄城雪山派中的事物,石破天竟是全然不知。

    闵柔道:"清哥,這病是那時起的。

    " 石清點了點頭,默不作聲。

    二人已是了然于胸:"玉兒從淩霄城中逃出來之時,心靈受了重大激蕩,若不是在雪山下撞傷了頭腦,便是害怕過度,将舊事忘得幹幹淨淨了。

    他說在摩天崖和長樂幫中發冷發熱,病根之種,卻在早幾年前便種下了。

    " 闵柔再問他年幼時的事情,石破天說來說去,隻是在荒山如何打獵捕雀,如何獨自漫遊,再也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似乎從他出生到十幾歲之間,生命便是一片空白。

     石清道:"玉兒,有一件事很是要緊,和你生死有重大幹系。

    雪山派的武功,你到底學了多少?" 石破天呆了一呆,道:"我便是在土地廟中,見到他們練劍,心中記了一些。

    他們很生氣麼?是不是因此要殺我?爹爹,那個白師父硬要說我是雪山派弟子,不知是什麼道理。

    但我腿上卻當真又有雪山劍法留下疤痕,唉!" 石清向妻子道:"柔妹,我再試試他的劍法。

    "拔出長劍,道:"你用學到的雪山劍法和爹爹過招,不可隐瞞。

    " 闵柔将自己長劍交在石破天手中,向他微微一笑,意示激勵。

    石清緩緩一劍刺去,石破天舉劍一擋,使的是雪山劍法中一招"朔風忽起",劍招似是而非,破綻百出。

     石清眉頭微皺,不與他長劍相交,随即變招,說道:"你還招好了!"石破天道:"是!"斜劈一劍,卻是以劍作刀,更似金烏刀法,而不是劍法。

    石清長劍疾刺,漸漸緊迫,心想:"這孩子再機靈,也休想在武功上瞞得過我,一個人面臨生死關頭之際,決不能以劍法作僞。

    " 當下每一招都刺向他的要害。

    石破天心下微慌,自然而然使出他自創的那套刀不像刀、劍不像劍的功夫來。

    石清出劍如風,越使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