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慈母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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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上傳聞種種輕佻不端的行徑,當非虛假,不由得暗暗切齒,隻是他向來極沉得住氣,又礙于在白萬劍之前,一時不便發作。

     闵柔卻是慈母心腸,歡喜之意,遠過惱恨。

    她本來有兩子,次子為仇家所害慘死,傷心之餘,将疼愛兩子之心,都移注在這個長子石中玉身上。

    她一路對丈夫為兒子辯解,說雪山派一面之辭未必可信,多半是中玉在淩霄城中受人欺淩,以緻被人逼得無法在雪山派中容身,他小小年紀,那裡還做出這種貪淫犯上的事來? 數年中風霜江湖,一直沒得到兒子的訊息,她時時暗中飲泣,老是擔心兒子已葬身于西域的大雪山中,說不定已為歹人所害,或是膏于虎狼之吻,此刻乍見愛子,他便是有天大的過犯,在慈母心中早就一切都原諒了。

     但見他提劍而出,步履輕健,身形端穩,不由得心花怒放,恨不得将他摟在懷裡,好好的疼他一番。

     她知這個兒子從小便是狡狯過人,既說要和白萬劍聯手比劍,定是另有深意,她深恐丈夫惱怒之下,出聲呵責,反而壞了大事,又想看看兒子這些年來武功進境到底如何,當即說道:"好啊,咱們四人二對二的研讨一下武功,反正是點到為止,又有何礙。

    " 石清向妻子斜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闵柔的性子十分和順,什麼事都由丈夫作主,自來不出什麼主意,但她偶爾說什麼話,石清倒也總是不加違拗。

     他猜想妻子的心意,一來是急于要瞧瞧兒子的武功,二來是要白萬劍輸得心服,諒來石中玉小小年紀,就算聰明,劍法也不會高過那些被闵柔點倒的雪山派衆師叔,何況他也決計不會真的幫着白萬劍,出力與父母相抗。

     白萬劍卻是另有一番主意:"你以雪山派劍法和我聯手抗敵,那便是承認自己是雪山派的弟子,不論這場比劍結果如何,隻須我不為他一家三人所殺,我取出雪山派掌門人令符,他便非得跟我回山不可。

    石清夫婦若再阻撓,那更是壞了武林中的規矩了。

    " 當下長劍一舉,道:"是二對二也好,是三對一也好,白某人反正是玄素雙劍的手下敗将,再來舍命陪君子便是。

    " 他暗中已定下死志,倘若他石家三人向自己圍攻逼迫,那便說什麼要殺了石中玉,隻須不求自保,舍命殺他諒亦不難。

     石破天見他手中長劍劍尖微顫,斜指石清,正是一招似攻實守的招數,便道:"那麼是由我搶攻了。

    "長劍也是微顫,向石清右肩刺去,一招刺出,陡然間劍氣大盛,這一劍去勢并不甚急,但内功到處,隻激得風聲嗤嗤而響,劍招是雪山劍法,但内功之強,卻遠非白萬劍所能及。

    他隻遞一劍,白萬劍、石清、闵柔三人同時不約而同的低聲驚呼:"咦!" 石破天這一劍遞出,白萬劍一見便微生卑視之意,心想:"你這一招'雲橫西山',右肘擡得太高,招數易于用老;左指部位放得不對,不含伸指點穴的後着;左足跨得前了三寸,敵人若反擊,便不懼你擡左足踢他胫骨……" 他一眼之間,便瞧出了石破天這一招中七八處的錯失,但霎時之間,他的卑視立時變為錯愕。

     但見石破天這一劍劍氣之勁,真是生平罕見,隻有父親酒酣之餘,向少數幾名得意弟子試演劍法之時,出劍時才有如此嗤嗤聲響,但那也要在三四十招之後,内力漸漸凝聚,方能招出生風。

     石破天這般初始一發劍,便有疾風厲聲,難道他這把長劍上裝有哨子之類的古怪物事麼? 他這念頭隻是一轉,便知所想不對,隻見石清"咦"了一聲之後,舉劍一擋,"喀"的一聲響,石清手中長劍立時斷為兩截。

    上半截斷劍直飛出去,插入牆中,深入七八寸之多。

     石清隻覺虎口一熱,膀子顫動,半截劍也險險脫手。

    他雖惱恨這個敗子,但練武之人,遇上了武功高明之士,忍不住會生出贊佩的念頭,一個"好"字,當下便脫口而出。

     石破天見石清的長劍斷折,卻吃了一驚,叫聲:"啊喲!"立即收劍,臉上露出歉仄和關懷之意。

     這時他臉向燭火,這般神色都教石清、闵柔二人瞧在眼裡,夫婦二人心中都閃過一絲暖意:"玉兒畢竟還是個孝順兒子!" 石清抛去斷劍,用足尖又從地下挑起一柄長劍,道:"不用顧忌,接招吧!"刷的一劍,向石破天左腿刺了過去。

     石破天畢竟從來沒練過劍術,内力雖強,在進攻時尚可發威力,一遇上石清這種虛虛實實、忽左忽右的劍法,卻那裡能接得住?一招間便慌了手腳,總算心念轉得甚快,毛手毛腳的使招"蒼松迎客",橫劍擋去。

     石清長劍略斜,劍鋒已及他的右腿,倘若眼前這人不是他親生兒子,而是個須殺之而後快的死敵,這一劍已将石破天右腿斬為兩截。

    他長劍一抖,闵柔卻已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