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 舐犢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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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二人圍在垓心。

    闵柔對群道的敵意隻作視而不見,接過石清手中的火折,挨近去瞧二人臉色,微一聞到二道口鼻中呼出來的毒氣,便覺頭暈,不由得退了一步,沉吟道:"江湖上沒見過這般毒藥。

    請問沖虛師兄,這兩位師哥是怎生中的毒?是誤服了毒藥呢?還是中了敵人喂毒暗器?身上可有傷痕?" 沖虛怒道:"我怎知道?咱們正是來問你呢?你這婆娘鬼鬼祟祟的不是好人,多半是适才吃飯之時,你争銅牌不得,便在酒中下了毒藥。

    否則為什麼旁人不中毒,偏偏銅牌在照虛師弟身上,他就中了毒,而……而……懷中的銅牌,又給你們偷了去?" 闵柔隻氣得花容失色,但她天性溫柔,自幼對諸師兄謙和有禮,不願和他們作口舌之争,眼眶中淚水卻已滾來滾去,險些便要奪眶而出。

    石清知道這中間必有重大誤會,自己夫婦二人剛在上清觀中搶奪銅牌未得,照虛便身中劇毒而失了銅牌,自己夫婦确是身處于極重大的嫌疑地位,他伸出左手,握住了妻子右掌,意示安慰,一時卻也徬徨無計。

     闵柔道:"我……我……"隻說得兩個"我"字,已哭了出來,别瞧她是劍術通神、威震江湖的女傑,在受了這般重大委屈之時,卻也和尋常女子一般的柔弱。

     沖虛道:"你再哭多幾聲,能把兩個師弟哭活來嗎,貓哭耗子……"一句話沒說完,忽聽身後有人大聲道:"你們怎地不分青紅皂白,胡亂冤枉人?"衆人聽那人說話聲音中氣充沛,都是一驚,一齊回過頭來,隻見數丈外站着一個衣衫破碎的漢子,其時東方漸明,瞧他臉容,似乎年紀甚輕。

     石清、闵柔一見到那少年,都是心中大喜。

    闵柔更是"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道:"你……你……"總算她江湖閱曆甚富,那"玉兒"兩字,才沒叫出口來。

     這少年正是石破天。

    他躲在草叢之中,聽到群道責問石清夫婦,心想自己若是出頭,不免和群道動手,自己一雙毒掌,殺人必多,實在十分的不願。

    但聽沖虛越說越兇,石夫人更被他罵得哭起來,再也忍耐不住當即挺身而出。

     沖虛大聲喝道:"你是什麼人?怎知我們是冤枉人了?" 石破天道:"石莊主和石夫人沒有拿你們的銅牌,你們硬說他們拿了,那不是瞎冤枉了?" 沖虛挺劍踏上一步,道:"你這小孩子又知道什麼了,卻在這裡胡說八道!" 石破天道:"我自然知道。

    "他本想實說是自己拿了,但想隻要一說出來,對方定要搶奪,自己若是不還,勢必動手,那又要殺人,是以隐瞞不說。

    沖虛心中一動:"說不定這少年真的得悉其中情由。

    "便問:"那麼是誰拿的?" 石破天道:"總而言之,不是石莊主、石夫人拿的。

    你們得罪了他們,又惹得石夫人哭了,大是不該,快快向石夫人賠禮吧。

    " 闵柔陡然間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牽肚挂腸的孩兒安然無恙,心下已是不勝之喜,這時聽得他叫沖虛向自己賠禮,全是維護母親之意。

    她生了兩個兒子,化了無數心血,流了無數眼淚,直到此刻,才聽到兒子說一句回護母親的言語,登時情懷大慰,隻覺過去二十年種種為了兒子而生的辛勞、傷心、焦慮,全都不枉了。

     石清見妻子喜動顔色,眼淚卻又涔涔而下,明白她的心意,一直捏着她手掌的手又緊了一緊,心中也想:"玉兒雖有種種不肖,對母親總是極有孝心。

    " 沖虛聽他出言頂撞,心下大怒,高聲道:"閣下是誰?憑什麼來叫我向石夫人賠禮?"闵柔心中一歡喜,對沖虛的冤責已毫不為意,生怕兒子和他沖突起來,傷了師門的和氣,忙道:"沖虛師兄是一時誤會,大家自己人,說明白了就是,又賠什麼禮了。

    "她轉頭向石破天,柔聲道:"這裡都是師伯、師叔,你磕頭行禮吧。

    " 石破天對闵柔本就大有好感,這時見她臉色溫和,淚眼盈盈的瞧着自己,充滿了愛憐之情,隻覺一生之中,從未有那一個人對自己如此的真心憐愛,不由得熱血上湧,但覺不論她叫自己去做什麼,都是萬死不辭,磕幾個頭又算得什麼? 當下不加思索,雙膝跪地,向沖虛磕頭,說道:"石夫人叫我向你們磕頭就磕了!" 天虛、沖虛等都是一呆,眼見石破天對闵柔如此順服,心想石清有兩個兒子,一個給仇家殺了,一個給人擄去,這少年多半是他夫婦的弟子。

     沖虛脾氣雖然暴躁,究竟是玄門練氣有道之士,見石破天行此大禮,胸中怒氣登平,當即翻身下馬,伸手扶起,道:"不須如此客氣!" 那知石破天心想石夫人叫自己磕頭,總須磕完頭才行,沖虛伸手來扶,卻不即行起身。

     沖虛一扶之下,隻覺對方的身子端凝如山,竟是紋風不動,不禁又是怒氣上沖:"你當我長輩,卻自恃内功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