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夕照荒莊俠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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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搶了去。

    别理他,自己正事要緊!”他并不追趕,轉身又要進店去。

    那少年見他不追,站了腳步,叫道:“不知是那裡學來的幾手三腳貓,還冒充是人家的師叔,羞也不羞?”這少年正是女扮男裝的李沅芷。

     張召重名震江湖,不論黑白兩道的人見了他全都客客氣氣,近年來那裡受過别人這樣奚落,當時氣往上沖,一個箭步,舉手向李沅芷抓來。

    他是想把她抓到,好好教訓一頓,再交給師兄馬真發落。

    他認定她是馬真的徒弟了。

     李沅芷見他追來,拔腳就逃。

    張召重道:“好小子,你逃到那裡去?”他追了幾步追不到,想回來辦理正事。

    那知李沅芷狡猾異常,待他不追時,又停步譏諷幾句,這樣追追停停,奔出了五六裡地。

    這時大雨未停,兩個人身上全濕了。

     強召重一發狠勁,心說:“渾小子,抓到你再說。

    ”施展輕功,全力追來。

    他既決心要追,李沅芷可就難以逃走,她見兩人距離越來越近,知道對方武功卓絕,心中也有點發慌,斜刺裡往山坡上跑去,張召重一聲不響,随後跟來,腳步加快,已到李沅芷背後,伸手抓住她背心衣服。

    李沅芷一驚,用力一掙,“嗤”的一聲,背上一塊衣衫被扯了下來,不由得心中突突亂跳。

    随手把紅布包袱往山澗裡一抛,說道:“給你吧。

    ” 張召重見包裹被抛下山澗,知道裡面是一部關系重大的可蘭經,雨下得正大,如被澗水一沖,就算找得回來也必浸濕,當下顧不得再追,走下去拾那包袱。

    。

    李沅芷哈哈一笑,回身走了。

     張石重拾起包裹,見已濕了一大塊,忙打開包裹來看看經書是否浸濕,一解開,不由得破口大罵,裡面那裡有什麼可蘭經,竟是客店櫃台上的兩本帳簿,翻開一看,簿上寫的是收某号客人房飯錢幾錢幾串,店夥某某支薪工幾兩幾錢等等。

    張召重大罵晦氣,自己在江湖上什麼大陣大仗全見過,那知竟上了這夥小子兩次大當,随手把帳簿連包裹抛入山澗裡,因為如帶回店裡,被人一問,自己面子上可下不去。

    他一肚子煩躁,趕回客店,一進門就遇見镖行的閻世章,隻見他背上好好的背着那紅布包裹,心中暗叫慚愧,忙問:“這包袱有人動過沒有?”閻世章道:“沒有啊。

    ”他為人細心,知道張召重如此相問必有緣故,邀他同進店房,把包裹打開一看,那部經書好端端在裡面。

    張召重道:“吳國棟他們哥兒那裡去了?”閻世章道:“剛才還見他們在這裡啊。

    ”張召重把店夥叫來一問,也說不見他們,也沒聽說他們再和紅花會的人打鬥。

     張召重氣道:“皇上養了這種人有屁用!我走開一下,就躲得遠遠地。

    閻老弟,你跟我來,你瞧我一個人把這幾個點子抓來。

    ”說着就向文泰來所住的那間店房走去。

    閻世章心中很是為難,他震于紅花會的威名,知道這個幫會人多勢衆,好手如雲,自己可惹他們不起,當下抱定宗旨袖手旁觀瞧熱鬧,跟在後面,好在知道張召重武功絕倫,對方三人中倒有兩個受傷,還不手到擒來。

     張召重走到門外,大喝一聲:“紅花會的匪徒,給我滾出來!”隔了半晌,裡面毫無聲息。

    他大聲罵道:“他媽的,沒種!”一腿把門踢開,那知門沒闩,是虛掩的,出人意料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張召重吃了一驚,叫道:“點子跑啦!”沖進房去,隻見房裡空空如也,炕上棉被隆起,似乎還有人睡着,張召重拔劍把棉被一挑,果然有兩個人面對面的睡在那裡。

    他用劍在臉朝裡的人背上輕輕刺了一下,那人動也不動,似乎是一個死人,扳過來一看,見那人面上毫無血色,兩眼突出,竟是蘭州府的捕快韓春霖,臉朝外的人則是北京捕頭馮輝,張召重過去一探鼻息,兩人早已氣絕多時。

    這兩個人身上沒有血迹,也沒有刀劍的傷口,再仔細一查,兩人後腦都碎了,張召重知道是被内家高手用掌力擊斃,心中對奔雷手文泰來暗暗佩服,他知道文泰來已身受重傷,居然還能運用如此厲害的内力,“奔雷手”三字果然名不虛傳。

    但是吳國棟走向何處?文泰來夫婦又逃往何處?把店夥叫來細問,絲毫沒得頭緒。

    張召重一猜其實并沒猜對,韓春霖與馮輝并不是文泰來打死的。

     原來當時陸菲青與李沅芷隔窗觀戰,見餘魚同遇險,陸菲青暗放芙蓉金針,打中蔣天壽手腕,鬼頭刀落地,駱冰又趕來送上一把飛刀把他打死。

    吳國棟背起韓春霖逃走。

    陸菲青放下了心,以為他師侄與故友後人的難關已經渡過,那知張召重闖了進來。

    李沅芷叫道:“師父,那天晚上搶我包袱的就是他,你認識他嗎?”陸菲青“唔”一聲,心中計算已定,對李沅芷道:“你快把他引開去,引得越遠越好。

    回來你如不見我,明天你們自管上路,我随後自會趕來。

    ”李沅芷還待要問,陸菲青道:“快去,遲了怕來不及。

    ”李沅芷心想怎麼把張召重引開呢,靈機一動,從包裹中抽出一塊紅布來,随手把客店裡兩本帳簿包在裡面,把張召重騙了出去。

    陸菲青知道李沅芷詭計多端,自己這個師弟雖然武藝高強,但論聰明機變,卻遠遠不及他這個徒弟,料想他不會吃虧。

    而且李沅芷的父親是現任二品将軍,萬一她被張召重捉到,也不敢難為她。

    他還知張召重心高氣傲,平生不屑和婦女動手,以為勝之不武,在緊要關頭李沅芷如露出女人面目來,張召重必會一笑而走。

    結果張召重果然上了李沅芷的當,當時張召重如施展暗器,或殺手,李沅芷也早已受傷,隻因誤會她是大師兄馬真的徒弟,所以手下留情,這原因倒是陸菲青始料不及。

     陸菲青見張召重追出店門,當即走到文泰來店房門外,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裡面一個女人聲音問道:“誰呀?”陸菲青道:“我是駱元通駱五爺的好朋友,有要事奉告。

    ”裡面沒有回答,也不開門,大概在商量什麼。

    這時吳國棟三人卻慢慢走了過來,站得遠遠的監視文泰來的住房,他們見陸菲青站在門外,很有點詫異。

    房門忽地打開,餘魚同站在門口,斯斯文文的道:“是那一位前輩?”陸菲青低聲道:“我是你師叔綿裡針陸菲青。

    ”餘魚同臉上很顯然遲疑,他知道有這一位師叔,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面,這時文泰來身受重傷,如讓一陌生人進房安知他不是存着歹意。

    陸菲青低聲道:“你别做聲,我教你相信,你快躲開。

    ”餘魚同反而疑心更甚,并不讓開,陸菲青突然伸左手,向他肩上拍去。

    餘魚同一讓,陸菲青右掌一翻,擱到了腋下,一個“懶紮衣”,輕輕把他推在一邊。

    “懶紮衣”是武當長拳中起手第一式,左手撩起自己長衫,右手單鞭攻敵,出手鋒辣而潇灑自如,原意是不必脫去長袍而随手擊敵,凡是本門中人,那是一定學過的入門第一課。

    餘魚同當時隻覺得一股極大力量将他一推,不由得退出數步,看對方所用拳勢,心中一驚,心想:“當真是師叔到了。

    ” 餘魚同一退,駱冰拿起雙刀待要上前。

    餘魚同向她做了一個手勢,說道:“四嫂,且慢!”陸菲青雙手向他們揮了幾揮,示意退開,随即奔出房去,向吳國棟等叫道:“喂,喂,這屋裡的人都逃光啦,你們快來看呀!” 吳國棟大吃一驚,沖進房去,韓春霖和馮輝緊跟在後面。

    陸菲青最後進房,把三人出路堵住,随手把門關上。

    吳國棟見餘魚同等好端端都在房裡,這一驚比剛才更甚,忙叫:“快退!”韓春霖和馮輝待要轉身,陸菲青雙掌使足了十成力,在兩人後腦上猛力一擊。

    兩人腦骨破裂,頓時氣絕。

    吳國棟機警異常,雖然變起倉卒之間,并不驚慌失惜,眼見房門已被陸菲青堵住,一頓足飛身上炕,雙手護住腦門,直向窗格撞了上去。

    文泰來睡在炕上,見他在頭頂竄過,坐起身來,拍的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