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古道駿馬驚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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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伸手在羅信的“血門穴”一點,羅信的鋼鞭仍舊砍下來,但身體卻被點中穴道,頓時軟倒,手一松,鋼鞭餘勢不歇,打在山石之上,火花四濺,反彈起來。

    就在同時,焦文期的三枚琵琶釘勢勁力疾,已飛近陸菲青背後,他不論向前蹤跳或左右趨避,都已不及,随手拉起軟癱在地上的羅信一擋。

    隻聽見“嗤”的一聲,三枚琵琶釘兩中前胸,一中小腹,羅信登時斃命,焦文期見暗器反而傷了自己盟弟,急怒攻心,揮起鐵牌,狠狠向陸菲青砍來。

     就在這時,賀人龍也已從地上爬起,陸菲青不容他有緩手機會,左手白龍劍向前一遞,賀人龍忙退一步,焦文期的鐵牌也已砍到。

    陸菲青如回身招架,賀人龍勢必又将加入戰團,敵手雖已少了一個,但自己傷勢卻也越來越重,他并不回頭,隻身體向前一矮,焦文期鐵牌來勢雖被消除大半,但竟未避開,鐵牌刀鋒在他左肩劃了一條大口。

    焦文期正在大喜當中,隻見一把白龍劍在空中直向賀人龍飛去。

    賀人龍大驚,舉吳鈎劍一擋,雖然擋到,但陸菲青用足功力,以大摔碑手的重手法抛擲兵器,吳鈎之力竟未能擋開這把空中飛來的白龍劍,劍從前胸刺入,後背穿出,竟被釘在地上。

     就在這一瞬間,陸菲青突然回身,焦文期未及收回鐵牌,隻感到臉上一陣劇痛,眼前發黑。

    原來陸菲青甩出肩上受他鐵牌一擊,劍刺賀人龍後,回身五枚芙蓉針向焦文期臉上射去。

    這一下距離近,動作快,金針又細,萬萬無法閃避,雙目當堂全被打瞎。

    陸菲青恨他歹毒,乘他雙手在臉上亂抓亂摸之際,一個連枝交叉步,雙拳“拗鞭”,當堂将焦文期斃于拳下。

     陸菲青施展平生絕技,以點穴、大摔碑手抛劍、芙蓉金針,在一刹時之間連斃三強敵,待得焦文期倒下,他自己可再也支持不住。

    這時荒山上寒風凜冽,一勾殘月從雲中現出,照見橫陳在亂石上的三具屍首,遠林中夜枭怪聲凄叫,陸菲青雖然藝高膽大,不禁也暗自驚心。

    他随手撕下衣襟,塞住左肩上的傷口,靜立調勻呼吸,然後将寶劍拔起,拭淨入鞘,他為人細心,把焦文期臉上金針拔出藏好,然後把三具屍體抛入荒山崗下。

     陸菲青當時氣喘力竭,全身血污,自忖如去投店,必然引人疑心,他想回到李家換衣洗淨之後再行離開,那知李沅芷清晨已在書房。

    等李沅芷退出書房,他一倒上床,胸口奇痛,人竟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迷迷糊糊中隻覺得有人推他,還聽見有人在叫:“老師,老師!”他緩緩睜眼,李沅芷站在床前,一臉驚疑之色,旁邊還有一位醫生。

     經過兩個多月的休養,仗着陸菲青内力精純,再加李沅芷央求父親聘請名醫,購買良藥,他的内傷終于調治好了。

    在這兩個多月中,李沅芷終日陪伴師父,盡心服侍,旁人隻道她尊師重道,那知她别有深心。

    自從她見了師父芙蓉針釘死蒼蠅的絕技後,第二天又見他行蹤特異,知道他決非平常儒生,所以對他這次養傷照顧的特别周到。

     陸菲青傷好後,李沅芷對過去的事絕口不談,隻問:“陸老師,咱什麼時候講書,你還是講史記嗎?”陸菲青沉吟了一下道:“明天早晨吧!” 次日早晨,陸菲青叫書僮到街上去買物,支開了他之後,莊容對李沅芷道:“沅芷,你是聰明人,我是什麼樣人,雖然你未知道,但也不見得完全不知。

    這次我遭遇大難,你這樣盡心服侍我,人心是肉做的,我本來想走,現在也不走了。

    我把那一手金針絕技傳給你吧。

    ”李沅芷聽了大喜,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頭,陸菲青微笑着受了,然後正色道:“我知道你悟性高,學我這派武功是再好不過,這幾年來我心中一直委決不下,覺得像你這樣資質,實在不容易遇到,好幾次想叫你跟我習武,隻是……”說到這裡,沉吟不語。

    李沅芷忙道:“老師,我一定聽你的話。

    ”陸菲青道:“令尊的所作所為,老實說我都不贊成,将來你大了之後,盼你明辨是非。

    你拜我為師,就得嚴守師門戒條,你可做得到嗎?”李沅芷道:“我不敢違背老師的話。

    ”陸菲青道:“你将來要是用我傳你的功夫助纣為虐,我取你小命易如反掌。

    ”他說這句話時聲色俱厲,李沅芷吓得不敢做聲。

     從那天起,陸菲青就把武當派的入門功夫教給她,教她如何調神練氣,如何練基本的十段錦、三十一勢長拳,先練力,再練拳,等到無極玄功拳有相當火候後,然後教他練眼,練耳,打彈子,發甩手箭等暗器的基本功夫,匆匆兩年,李沅芷既用功又明聰明,進步極快。

    好師傅遇着乖徒弟,越教興緻越好,再過兩年,陸菲青把柔雲劍術和芙蓉金針也都教會了她。

    在五年之中,李沅芷把金針、劍術、輕功、拳技,都學了個全,所差的是火候未到,經驗不足。

    李沅芷人也真機靈,她遵從師父的話,跟他學武的話一句也不透露出去,每天在規定時間自己到後花園練武。

    好在他自小愛武,别人也從不疑心。

     在這五年中,李可秀官運亨通,一直升到将軍,乾隆二十三年平定伊犁有功,調任浙江。

    他率領随從,先行輕騎上任,家眷和辎重随後跟來。

    李沅芷自小生長在西北邊塞之地,現在要到山明水秀的江南去,自是說不出的高興,磨着陸菲青同去,陸菲青離開内地已久,正想回去看看,也就一口答應了。

    這天他騎在馬上,感懷身世,頗有點悶悶不樂,一個人落在後面。

     他們一共有十幾匹騾馬,帶着李家的細軟,李太太坐在轎中。

    李沅芷長途跋涉,整天坐在轎車裡嫌氣悶,但是大家小姐騎了馬奔馳到底有些不像樣,于是要改穿男裝,她生性嬌慵,說做就做,改穿男裝後,倒是異樣的英俊風流。

    李太太隻好笑着歎口氣,由得她了。

     李可秀撥了二十名親兵,一名參将護送家眷。

    參将名叫曾圖南,年約四旬開外,嘴唇微留短須,精神壯旺,體格雄偉,使一手六合槍。

    他倒是靠真功夫升上來,并不是胡混的腳色,為人精明又能幹,很得李可秀的信任。

     騾隊翻過一個山崗,眼看天色将黑,騾夫說再過十裡地就到雙塔保,那是塞外的一個大鎮,預定當晚落在那裡店。

    正在此時,陸菲青忽然聽見前面有快馬奔馳之聲,遠見前面征塵影裡,兩匹白馬八蹄翻飛,奔将過來,眨眼之間,兩匹馬已旋風似的來到跟前。

    馬上人伏腰勒缰,猛加一鞭,從斜刺裡抄着騾隊,從兩旁直竄過去,不一會蹄聲漸遠。

    陸菲青在一照面中,隐約看出這兩人一高一矮,高的人眉長鼻挺,臉色白淨,矮的人滿臉精悍之氣,兩人都騎術極精。

    陸菲青一拍馬,追上李沅芷,低聲道:“沅芷,剛才這兩人你看清楚了麼?”李沅芷道:“怎麼,是綠林道麼?”她巴不得這兩個是劫道的強徒,好顯自己辛辛苦苦學來的本領。

    陸菲青道:“現在還看不準,不過看這兩人的武功,不會是綠林道探道的小夥計。

    ”李沅芷奇道:“這兩人武功好?”陸菲青道:“看他們的騎術,不是庸手。

    ” 大隊快到雙塔堡,忽然對面馬蹄聲車起,又是兩匹馬飛奔而來,直掠過騾隊,陸菲青道:“咦,這倒奇了。

    ”這時暮霭蒼茫,他們一路行來路上全是荒漠窮鄉,眼見前面就是雙塔堡,怎麼這時反有人從市鎮上出來,除非他們有緊急事情,存心趕夜路了。

     行不多久,騾隊進街,店家齊來兜覽生意,曾參将領着騾隊轎車,迳投一家大店。

    陸菲青與李沅芷近前下馬,見這店門高大,門懸金字黑匾,寫着:“安通客棧”門口站着三四個店夥,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