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魔教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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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知,好讓他們有所防備。

    ”随即想到師父傳書武林,将自己逐出了師門,胸口不禁又是一酸,但師父師娘待他猶如親生父母一般,必中隻是難過,并不怨恨,又想:“我将任教主逼我入教之事,向師父師娘禀明,他們當能明白,我并非有意和魔教中人結交,說不定能夠收回成命,隻罰我去思過崖上面壁三年,那便好了。

    ”一想到重入師門有望,精神為之一振,心想:“林師弟的镖局子叫作福威镖局,杭州府是通都大邑,該有分局,明日去打聽一下。

    ”當下回到客店,越牆而入,店中竟無一人知覺,就枕安眠之時,雞聲四起,東方已然發白了。

     這一覺睡到午時方醒,心想在未見師父師娘之前,别要顯了自己本來面目,何況盈盈曾叫祖千秋等傳言江湖,要取自己性命,還是喬裝改扮,免惹麻煩,卻扮作什麼樣子才好?他一面沉吟,一面從房中踱了出來,剛走到天井之中,突然間豁喇一聲,一盆水向他身上潑了過來。

    此時令狐沖身手何等矯捷,立時倒縱開去,那盆水便潑了個空。

    隻見一個軍官手中正拿着一隻木臉盆,向着他怒目而視,粗聲道:“走路也不帶眼睛?你不見老爺在倒水嗎?” 令狐沖氣往上沖,心想天下居然有這等橫蠻之人,眼見這軍官四十來歲年紀,相貌倒也頗為威武,一身服色,似是個校尉,腰中挂了把腰刀,挺胸凸肚,顯是平素作威作福慣了的。

    那軍官喝道:“還瞧什麼?不認得老爺麼?”令狐沖靈機一動:“扮成這個軍官,倒也有趣。

    我大模大樣的在江湖上走動,武林中朋友誰也不會來向我多瞧一眼。

    ”那軍官喝道:“笑什麼?你奶奶的,有什麼好笑?”原來令狐沖想到得意處,臉上不禁露出微笑。

     令狐沖走到櫃台前付了房飯錢,低聲問道:“那位軍爺是什麼來頭?”那掌櫃的愁眉苦臉的道:“誰知他是什麼來頭?他自稱是北京城來的,隻住了一晚,服侍他的店小二倒已吃了他三記耳光。

    好酒好肉叫了不少,也不知給不給房飯錢呢。

    ”令狐沖點了點頭,走到客店附近的一家茶館中,泡了壺茶,慢慢喝着。

     等了小半個時辰,隻聽得馬蹄聲響,那軍官騎了匹棗紅馬,從客店中出來,馬鞭揮得拍拍作響,口中大聲吆喝:“讓開,讓開,你奶奶的,還不快走。

    ” 幾個行人讓得稍慢,給他馬鞭抽去,但聽得呼痛之聲不絕。

    令狐沖早已付了茶錢,站起身來,跟在那軍官的馬後,眼見他出了西門,向西南大路上馳去,奔得數裡,路上行人漸稀。

    令狐沖加快腳步,搶到馬前,右手向上一揚。

    那馬吃了一驚,噓溜溜一聲叫,人立起來,那軍官險些掉下馬來。

    幸呼他騎術甚精,拉缰踹蹬,身子離鞍。

    令狐沖喝道:“你奶奶的,走路不帶眼睛麼?這畜生險些踹死了老子。

    ”他不開口那軍官已然大怒,這三聲一罵,那軍官自是怒不可遏,待那馬前足落地,刷的一鞭便向令狐沖頭上抽了下去。

     令狐沖見大道上不便行事,叫聲“啊喲”,一個踉跄,抱頭便向小路上逃去。

    那軍官怎肯就此能休,一躍下馬,匆匆将馬系在一棵樹上,便向令狐沖追去。

    令狐沖叫道:“啊喲,我的媽啊。

    ”逃入了樹林之中。

    那軍官大叫大嚷的追來,突然間脅下一麻,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令狐沖左足踏在他的胸口,笑道:“你奶奶的,本事如此不濟,怎能行軍打仗?”在他懷中一搜,掏了一隻大信封出來,上而蓋有“兵部尚書大堂正印”的朱紅大印,寫着“告身”兩個大字,打開信封,抽了一張厚紙出來,卻是兵部尚書的一張委任令,寫明委任河北滄州遊擊吳天德升任福建泉州府參将,克日上任。

    令狐沖笑道:“原來是位參将大人,你便是吳天德麼?” 那軍官給他踏住了胸口,動彈不得,一張臉皮已然脹得發紫,喝道:“快快放我起來,你—你—大膽妄為,侮辱朝延命官,不—不怕王法嗎?”他口中雖然吆喝,氣勢卻已餒了。

    令狐沖笑道:“老子沒了盤纏,想借你的衣服去當一當。

    ”反掌在他頭頂一拍,那軍官登時暈了過去。

    令狐沖迅速剝下他的衣服,心想這人如此可惡。

    教他多受些罪,将他内衣内褲一起剝下,全身剝得赤條條地,一絲不挂。

    一提他的包袱,竟是重甸甸地,打開來一看,竟有好幾百兩銀子,還有三隻金元寶,心想:“這都是他搜刮來的民脂民膏,難以物歸原主,隻好讓我吳天德參将大人拿來買酒喝了,哈哈,哈哈。

    ”想到後來,不禁笑出聲來。

    當下脫去自己衣衫,将那參将的軍服、皮靴、腰刀、包裹都換到了自己身上,撕爛自己衣衫,将那參将反手綁了,再在他口中塞滿了爛泥,這才走到大路之上,縱身上馬,舉鞭一揮,喝道:“讓開,讓開,你奶奶的,走路不帶眼睛嗎?哈哈,哈哈!”長笑聲中,向南疾馳而去。

     當晚在餘杭城中投店口掌櫃的和店小二“軍爺前,軍爺後”的,招呼得極是周到。

    令狐沖次晨向掌櫃的問明了去福建的通路,賞了一兩銀子,掌櫃的和店小二恭恭敬敬的直送出店門之外。

    令狐沖心想:“總算你們時運好,遇上了我這位冒牌參将,若是真參将吳天德來投宿,你們可有苦頭吃了。

    ”一路向南進發,到金華府,處州府後,南方口音已和中州大異,甚難聽懂。

    好在人人見他是軍官,都卷了舌頭跟他說官話,也無甚難處。

    他一生手頭從未有過這許多錢,喝起酒來,盡情暢懷,頗為自得其樂,隻是體内的異種真氣隻是逼向各種經脈之中,半分也沒驅出體外,時時突然間湧向丹田,令他頭暈眼花煩惡欲嘔,隻得依照任我行在鐵闆上所刻的法門,将之驅離丹田。

    隻要異種真氣一離丹田,立即精神奕奕,舒暢無比。

     當日他離開梅莊之時,曾向任我行及向問天慨然言道:“我無意中學得教主的神功大法,這種功夫,我此後若是無法忘記,也決計不向旁人施用。

    ”此話說來容易,但當七八個人的異種真氣在身體之内造反,氣血翻湧,萬難忍耐之時,也隻好依照任我行的法門,将之驅入諸處經脈穴道了。

    如此每練一次,自知功力便深了一層,卻也是陷溺了一層,好在這隻是向自己施用,卻也不是自食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