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師門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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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黑,咕咚倒地。

     儀琳撲将上去,将他扶起,急叫:“令狐大哥,令狐大哥!”隻見他肩頭、臂上,血如泉湧,急忙卷起他衣袖,取出本門治傷靈藥白雲熊膽丸塞入他的口中。

    鄭萼、儀真等取過天香斷續膠,替他搽上傷口。

    恒山衆太弟子既然認了他出來,個個感念他救援之德,當日若不是他出手相救,人人都已死于非命,不但慘死,說不定還會受賊子污辱,是以遞藥的遞藥,抹血的抹血,便在這長街之上,盡心替他敷治傷口,取布包紮。

    天下女子遇到這等緊急事态,自不免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圍住了議論不休,恒山派衆女弟雖是武學之士,卻也難免,或發歎息,或示關心,或問何人傷我将軍,或曰兇手狠毒無情,言語紛纭,且雜“阿彌陀佛”之聲。

     華山派衆人見到這等情景,盡皆詫異。

    嶽不群心想:“恒山派向來戒律精嚴,可是這些女弟子不知如何,竟給令狐沖這無行浪子迷得七颠八倒,竟在衆目睽睽之下,不避男女之嫌,叫大哥的叫大哥,呼将軍的呼将軍。

    這小賊幾時又做過将軍了?當真是昏天黑地,一塌胡塗。

    怎地恒山派的前輩也不管管?” 鐘鎮向兩名師弟打個手勢,三人各挺兵刃,向令狐沖沖過去。

    三人均知此人不除,後患無窮,何況兩番失手在他劍底,乘他突然昏迷,正是誅卻此人的良機。

     儀和一聲呼嘯,立時便有十四名女弟子排成一列,長劍飛舞,将鐘鎮等三人擋住。

    這些女弟子各别武功并不甚高,但一結成陣法,攻者攻,守者守,十四個人便擋得住四五名一流高手。

     嶽不群初時原有替雙力調解之意,隻是種種事端皆是大出意料之外,既不知雙方何以結怨,又對嵩山、恒山雙方均生反感,心想暫且袖手旁觀,靜待其變。

    眼見恒山派的十四女弟子守得極是嚴密,鐘鎮等連連變招,始終無法攻近,高克新一個大意,攻得太前,反給儀清在大腿上剌了一劍,傷勢雖然不重,卻也已鮮血淋漓,甚是狼狽。

     令狐沖迷迷糊糊之中,聽得兵刃相交之聲叮當不絕,眼睜一線,見到儀琳的臉蛋上滿是焦慮的神色,口中在喃喃念佛:“衆生被困厄,無量苦遍身,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登時想起那日在衡山城外,自己受傷之後,她也是如此關懷,如此全神貫注的為自己禱祝,隻是當時隻有他二人在荒郊之中,今日四周卻不知有多少人,心想儀琳小師妹向來顧慮甚多,何以忽然如此大膽?再向她臉上瞧去,突然之間,心下省悟:“隻因她全心全意的隻關懷我一人的生死安危,她早忘了自己,也早忘了周遭另有旁人。

    什麼男女之嫌,出家人和俗家人之别,她是半點也想不到了。

    ” 他心下感激,猛然擡頭,隻見嶽靈珊和林平之并肩而立,不知如何,竟是清清楚楚的見到他人雙手相握。

    令狐沖一聲長笑,站了起來,低低聲道:“小師妹,多謝你,将劍給我。

    ”儀琳道:“你——你别——别——”令狐沖微微一笑,笑得甚是溫柔,從儀琳手中接過劍來,左手扶着她肩頭,搖搖晃晃的走将出去。

    儀琳本來擔心他的傷勢,但一覺自己的肩頭正在承擔着他身子的重量,登時勇氣大增,運力到右肩之上。

     令狐沖從十四名女弟子間走将出去。

    第一劍揮出,高克新長劍落地,第二劍揮出,鄧八公軟鞭繞頸,第三劍當的一聲,擊在鐘鎮的劍刃之上。

    鐘鎮知他劍法奇幻,自己絕非其敵,但見他站立不定,正是要憑内力将他兵刃震飛,是以這一劍揮去之時,運足了内勁,但雙劍隻一碰,隻覺自身内力從劍刃上突然急瀉而出,竟是收束不住。

    令狐沖卻是情神為之一振,卻原來他的吸星大法在不知不覺間功力日深,不須肌膚相觸,隻要對方運起内勁攻來,這内力便會通過兵刃而傳了過來。

     鐘鎮一驚之下,急收長劍,第二劍又即剌出。

    令狐沖看到他脅下空門大開,本來隻須反擊一劍,即可制其死命,但手臂酸軟,力不從心,隻得又格了一劍。

    鐘鎮又是内力急瀉,心跳不已。

    儀和叫道:“好不要臉,不象樣子。

    ”鐘鎮大怒,鼓起平生之力,一劍剌出,劍到中途,陡然轉向,竟是向令狐沖身旁儀琳的胸口剌了過去。

    這一招虛虛實實,後着甚多,極是陰狠,令狐沖若是橫劍去救,他便回劍剌其小腹,倘若不救,則這一劍真的剌中了儀琳,也要教令狐沖心神大亂,便可乘機猛下殺手。

     衆人驚呼聲中,眼見劍尖已剌到儀琳胸口衣衫,令狐沖的長劍蓦地翻過,壓在他劍刃之上。

    鐘鎮的長劍突然在半空中膠住不動,便如有幾隻強力的鐵鉗同時伸将過來,挾住了劍刃。

    鐘鎮用力前送,劍尖竟是無法向前推出分毫,劍刃卻向上緩緩弓起,彎成弧形,同時全身内力急傾而出。

    總算他見機極快,急忙撤劍,向後躍出,可是前力已失,後力未繼,身在半空,突然軟癱,拍的一聲,全身直撻下來。

     他從空中如此背脊着地的直撻下來。

    渾似一個不會絲毫武功的常人,但見他雙手支撐在地下,慢慢爬起,但身子隻起得一半,又側身摔倒,瞧這模樣,若非身受重傷,便是功力俱失。

    鄧八公和高克新搶過将他扶起,齊問:“師哥,怎麼了?”鐘鎮叫道:“原來他—他便是那個任我——我行!”叫聲嘶嘎,充滿了驚惶之意。

    他雙目盯注在令狐沖臉上,随即想起年貌不符,一個數十年前威震武林的魔教教主任我行,絕不可能是這樣一個二十餘歲的青年。

    又道:“你是任我行的弟——弟子,會使吸星——吸星妖法——”高克新驚道:“師哥,你的内力給他吸去了?”鐘鎮道:“正是!”但身子一挺,又見内力漸增,原來令狐沖所習吸星大法,修為未深,不過化去了鐘鎮從劍上發出的内勁,并未真的吸去他全身内力,隻是鐘鎮突覺内勁傾瀉而出,惶怖之下,以緻摔得狼狽不堪。

     鄧八公低聲道:“咱們去吧,日後再找回這場子。

    ”鐘鎮将手一揮,大聲道:“魔教妖人,你使這種陰毒絕倫的妖法,那是與天下英雄為敵。

    姓鐘的今日不是你對手,可是我正教的千千萬萬好漢,絕不會屈服于你妖法的淫威之下。

    ”朗聲道:“鄧師弟、高師弟,魔教巨妖複出,咱們禀告掌門人去。

    ”說着轉過身來,向嶽不群拱了拱手,說道:“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