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雨夜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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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幾個字,卻是連自己也無法聽見,他心中一驚,随即住口,暗忖:“難道我十多年來所練内功,居然一點也沒剩下?”他自下華山之後,曾數度按照本門心法修習内功,可是稍一運氣,體内便是雜息奔騰,無法控制,越想加以控制,越是氣悶難當,若不立停内息,登時便會暈了過去。

    練了數次,均是如此,當下便向師父請教,但嶽不群隻是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并不置答。

    令狐沖當時即想:“反正我已命不入矣,又去練這内功作甚?”此後便不再練。

    近來身子一切複原,行動如常,不料此刻提氣說話,竟被對方的笑聲壓住了,一點聲音也傳不出去。

     卻聽得嶽不群清亮的聲音從廟中傳了出來:“各位均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怎地自謙是無名小卒?嶽某素來不打诳語,林家辟邪劍譜,并不在我們這裡。

    ”他說這幾句話時用上了紫霞神功,聽來似乎平平無奇,但夾在廟外十餘人的大笑聲中,廟裡廟外,無人不是聽得清清楚楚,他說得輕描淡寫,和平時談話殊無分别,比之那人力運中氣的大聲說話,顯然遠為自然,這番舉重若輕的功力,又是遠在那人之上了。

     隻聽得另一個粗聲說道:“你自稱不在你們這裡,卻到那裡去了?”嶽不群道:“閣下憑麼甚麼資格問這句話?”那人道:“天下之事,天下人管得。

    ”嶽不群冷笑一聲,并不答話。

    那人粗聲說道:“姓嶽的,你到底交不交出來?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不交出來,咱們隻好動粗,要進來搜了。

    ”嶽夫人低聲道:“女弟子們站在一塊,背靠着背,男弟子們,拔劍!”刷刷刷刷聲響,衆人都拔出了長劍。

     令狐沖站在門口,手按劍柄,還未拔劍,已有兩人一躍下馬,向他沖了過來。

    令狐沖身子一側,待要拔劍,隻聽一人喝道:“滾開!”擡起右腿,将他踢了個筋鬥,遠遠摔了出去。

    令狐沖直飛出數丈之外,跌在灌木叢中。

    他頭腦中一片混亂,心道:“剛才我明明施展擒拿手法,已勾住他的膀子,這一招‘回風拂柳’不但可以避開他這一踢,還能将他身子摔開。

    一拿一勾,絲毫不錯,何以竟未奏效?他這一踢,力道也不如何驚人,為什麼我下盤竟然輕飄飄的沒半點力氣?”他掙紮着待要坐起,突然之間,胸腹間熱血翻湧,七八道真氣盤旋來去,在他身體内相互沖突碰撞,教他便要移動一根手指,也是不能。

     令狐沖大驚,想要張嘴大叫,卻是叫不出半點聲息,這情景便如着了夢魇,腦子甚是清醒,便是絲毫動彈不得。

    耳聽得兵器撞碰之聲铮铮不絕,師父,師娘,二師弟等人已沖到廟外,和七八個蒙面人鬥在一起,另有幾個蒙面人卻已闖進了廟内,一陣陣叱喝之聲,從廟門中傳出,還夾着幾下女子的呼叱聲音。

    這時雨勢又已轉大,幾盞孔明燈被抛在地下,發出淡淡黃光,映得劍光閃爍,人影亂晃。

     過不多時,隻聽得廟中傳出一聲女子的慘呼,令狐沖心中更是焦急,來攻之敵個個都是男子,這聲女子慘呼,自是師妹之中有人受了傷,眼見師父舞動一柄長劍,以一敵四,師娘則在和兩個敵人纏鬥。

    他知師父師娘劍術極精,雖是以少敵多,諒來不會落敗。

    二師弟勞德諾大聲吆喝,也是以一擋二,這兩個敵人均使單刀,從兵器撞碰之聲中聽出來,顯是膂力極是沉雄,時候一長,勞德諾勢非落敗不可。

     他眼中見到己方三人,對抗敵方八人,形勢已然頗為險惡,但想象廟中情景,隻怕更是兇險。

    進廟去的敵人共有七人,廟内師弟師妹人數雖衆,卻無一高手,耳聽得慘叫之聲連連,多半已有幾人遭了毒手。

    那七名敵人将衆師弟師妹屠戮一盡,再出來圍攻師父、師娘和勞師弟,那時師父、師娘最多也隻僅以身免,要想殲敵報仇,卻是萬萬不能了。

    他心中越是焦急,越是使不出半分力氣,不住暗暗禱祝:“老天爺保佑,讓我有半個時辰恢複力道,令狐沖隻須進得廟中,自當力護小師妹周全,我便是給敵人碎屍萬段,身遭無比酷刑,也是心甘情願。

    ”他強自掙紮,又運内息,陡然間六道真氣,一齊向胸口上沖,跟着卻又兩道真氣自上而下,将這六道真氣壓了下去,登時全身空蕩蕩地,似乎五髒六腑,全都不知去向,肌膚血液,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令狐沖暗叫:“罷了,罷了!原來如此。

    ” 這時他方才明白,原來桃谷六仙競以真氣替他療傷,六道真氣分從不同經脈中注入,内傷并未治好,這六道真氣即停留在他體内,郁積難宣。

    倘若他修習華山派“紫霞秘笈”所教上乘内功,便能逐步将這六道邪門真氣逐步化去,偏生遇上了内功甚高而性子極躁的不戒和尚強行以兩道真氣,将桃谷六仙的真氣壓了下去,一時之間,似乎他内傷已愈,實則是他體内更多了兩道真氣,相互均衡抵制,使得他舊習内功半點也不留存,竟然變了廢人一個。

    他一想明此理,胸口一酸,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心想:“我遭此不測,等于是廢去了找全身武功,今日師門有難,我竟然出不了半分力氣。

    令狐沖身為華山派大弟子,眼睜睜的躺在地下,聽憑師父、師娘受人欺辱,師弟、師妹為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