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田主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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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那柳樹的葉子,倒是綠油油的,綠裡透着黑色。
那小梓樹卻不然,已是由綠變到黃色,而且葉子也不是那樣重重疊疊,而是挺長的葉柄,挂着一片很厚的葉子,葉子被風吹着,就在半空裡作鹞子翻身,葉葉相撞,帶動着斜陽,閃閃有光。
蔡為經看了這景緻點點頭道:&ldquo秋高氣爽,這時候在鄉下過日子是最好不過。
王好德道:&ldquo果然是最好不過。
蔡為經咳嗽了兩聲,又擡頭向天上看看,笑道:&ldquo今年秋天,沒有什麼淫雨。
王好德道:&ldquo是的,這些日子都很好。
蔡為經将手裡的文明杖,對着周圍田地裡一指,笑道:&ldquo不用說,這些田裡的收成都是很好的吧? 王好德自然是位老莊稼人,這位蔡大老爹,可也是位世襲地主,年成有幾成,彼此的眼睛一望,都是十分明了的,東家這樣一問,王好德倒不能說年成不好,便點點頭道:&ldquo總算不錯吧。
不過&hellip&hellip 蔡為經一擺手道:&ldquo不要作文章下轉筆,既是年成不錯,也就沒有多話說。
今年下半年,我的女孩子,恐怕要作喜事,要多多的花錢。
同時,鄉下朋友,城裡朋友,都也贊成,我競選縣參議員,請客應酬,哪裡不花錢。
我的錢,都出在租稻上,這不用我說,你也是知道的。
我今年不同往年,田裡一割稻子,我就要收租的。
你算算,還有多少日子,可以把田裡稻子都收割了。
王好德一聽東家這口風,先就關上了讓租的大門,而且日期還要提前。
他也來不及考慮,先挑選容易答複的說出來。
便道:&ldquo這日子很難說定啦。
我今年下的種子,很不一樣。
為了趕快搞點糧食吃,種了幾畝田八十天黃,這在明後天就可收割了。
其餘的田分作兩股,一股種的是普通種子,一種是晚稻,到八月中秋後才能&hellip&hellip 蔡為經向他連擺了幾下手道:&ldquo你不要說這些行話,我也不是城裡來的人,有什麼不明白。
無論如何,你先得在三天之内,給我十擔稻子。
我要你交這些稻子,絲毫不過分。
你借了我七擔多稻,連本帶息,就該有九擔稻,你包點尾數,湊個整,這不應當嗎? 王好德陪了笑道:&ldquo當然是不過分。
不過這三天之内割的新稻子,恐怕總數就不會超過十擔。
我也應當留點新米嘗嘗,這一節還差着許多油鹽雜貨帳呢,也應當把帳結清了。
蔡為經将手裡的文明杖在地上連連的頓了幾下,瞪了眼道:&ldquo這是你說的公道話?欠下了油鹽零碎帳,你打算還用了。
欠着我的租子呢,你就不給了,多話不消說,你明天割稻,就在田裡把稻打下了,我親自帶了鬥來,在田裡量租。
王好德道:&ldquo大老爹,你何必這樣急? 蔡為經道:&ldquo我不是告訴了你,我等着錢用嗎? 王好德道:&ldquo你老爹一鄉的富戶,也不在乎我這點租稻。
蔡為經道:&ldquo你說的一偏之理,一家佃戶的租不在乎。
兩家田戶的租我又不在乎,佃戶都說我不在乎,我還收什麼租? 王好德道:&ldquo不是那樣說,你老收别家的租子,不曾像收我的租子這樣緊。
蔡為經鼻子哼了一聲道:&ldquo收你的租子是緊一點,那也就為的你太拖疲。
你已經拖欠我三年租子了,堆積到今年,你自己也不過意,寫了一張借條給我。
借條上寫得明明白白,新稻登場,本息一并清還,怎麼着,到現在,你又不算數了。
王好德道:&ldquo白紙上寫了黑字,我怎能說不算數呢? 蔡為經道:&ldquo算數就好,明天割稻還我欠租。
說着,他又把文明杖在地上連連的頓了幾下,扭轉身就走了。
王好德站在田埂上發了一陣呆,對田裡稻禾上垂着的長穗子看看,又對東家那大莊屋看看,歎了口氣,也就慢慢地走回家去。
他走到小過堂裡,見打稻的大木桶,已拂去了灰塵,斜靠了牆放着,三四把割稻的鐮刀,也放在木桶邊。
他淡淡的笑道:&ldquo預備割稻了。
玉清由裡面迎了出來,笑道:&ldquo我們種的那八十天黃,明天該割了。
一來怕天,一天二天變,下雨怕濕了稻,起風怕灑了稻穗子,二來也怕鳥吃。
明天一天,我們全家下田,我也幫着,過幾天,我們就吃新米了。
王好德道:&ldquo你要吃新米,我們這八十天黃,大概能打下幾多稻? 玉清還沒有答言,玉發由廚房裡跑出來,笑道:&ldquo我天天都到田裡去看看,估計一下,總可以打個七擔八擔的。
王好德道:&ldquo哦!七擔八擔,你忘東家了。
他說着,将旱煙袋嘴子放在口裡銜着,将桌子角上的蒿草香取過來,就向煙袋鬥子上點着,這才看到煙鬥子裡還沒有裝上煙葉,他放下蒿草香,伸了兩個指頭,在腰帶上挂的煙荷包裡隻管掏着煙葉,卻
那小梓樹卻不然,已是由綠變到黃色,而且葉子也不是那樣重重疊疊,而是挺長的葉柄,挂着一片很厚的葉子,葉子被風吹着,就在半空裡作鹞子翻身,葉葉相撞,帶動着斜陽,閃閃有光。
蔡為經看了這景緻點點頭道:&ldquo秋高氣爽,這時候在鄉下過日子是最好不過。
王好德道:&ldquo果然是最好不過。
蔡為經咳嗽了兩聲,又擡頭向天上看看,笑道:&ldquo今年秋天,沒有什麼淫雨。
王好德道:&ldquo是的,這些日子都很好。
蔡為經将手裡的文明杖,對着周圍田地裡一指,笑道:&ldquo不用說,這些田裡的收成都是很好的吧? 王好德自然是位老莊稼人,這位蔡大老爹,可也是位世襲地主,年成有幾成,彼此的眼睛一望,都是十分明了的,東家這樣一問,王好德倒不能說年成不好,便點點頭道:&ldquo總算不錯吧。
不過&hellip&hellip 蔡為經一擺手道:&ldquo不要作文章下轉筆,既是年成不錯,也就沒有多話說。
今年下半年,我的女孩子,恐怕要作喜事,要多多的花錢。
同時,鄉下朋友,城裡朋友,都也贊成,我競選縣參議員,請客應酬,哪裡不花錢。
我的錢,都出在租稻上,這不用我說,你也是知道的。
我今年不同往年,田裡一割稻子,我就要收租的。
你算算,還有多少日子,可以把田裡稻子都收割了。
王好德一聽東家這口風,先就關上了讓租的大門,而且日期還要提前。
他也來不及考慮,先挑選容易答複的說出來。
便道:&ldquo這日子很難說定啦。
我今年下的種子,很不一樣。
為了趕快搞點糧食吃,種了幾畝田八十天黃,這在明後天就可收割了。
其餘的田分作兩股,一股種的是普通種子,一種是晚稻,到八月中秋後才能&hellip&hellip 蔡為經向他連擺了幾下手道:&ldquo你不要說這些行話,我也不是城裡來的人,有什麼不明白。
無論如何,你先得在三天之内,給我十擔稻子。
我要你交這些稻子,絲毫不過分。
你借了我七擔多稻,連本帶息,就該有九擔稻,你包點尾數,湊個整,這不應當嗎? 王好德陪了笑道:&ldquo當然是不過分。
不過這三天之内割的新稻子,恐怕總數就不會超過十擔。
我也應當留點新米嘗嘗,這一節還差着許多油鹽雜貨帳呢,也應當把帳結清了。
蔡為經将手裡的文明杖在地上連連的頓了幾下,瞪了眼道:&ldquo這是你說的公道話?欠下了油鹽零碎帳,你打算還用了。
欠着我的租子呢,你就不給了,多話不消說,你明天割稻,就在田裡把稻打下了,我親自帶了鬥來,在田裡量租。
王好德道:&ldquo大老爹,你何必這樣急? 蔡為經道:&ldquo我不是告訴了你,我等着錢用嗎? 王好德道:&ldquo你老爹一鄉的富戶,也不在乎我這點租稻。
蔡為經道:&ldquo你說的一偏之理,一家佃戶的租不在乎。
兩家田戶的租我又不在乎,佃戶都說我不在乎,我還收什麼租? 王好德道:&ldquo不是那樣說,你老收别家的租子,不曾像收我的租子這樣緊。
蔡為經鼻子哼了一聲道:&ldquo收你的租子是緊一點,那也就為的你太拖疲。
你已經拖欠我三年租子了,堆積到今年,你自己也不過意,寫了一張借條給我。
借條上寫得明明白白,新稻登場,本息一并清還,怎麼着,到現在,你又不算數了。
王好德道:&ldquo白紙上寫了黑字,我怎能說不算數呢? 蔡為經道:&ldquo算數就好,明天割稻還我欠租。
說着,他又把文明杖在地上連連的頓了幾下,扭轉身就走了。
王好德站在田埂上發了一陣呆,對田裡稻禾上垂着的長穗子看看,又對東家那大莊屋看看,歎了口氣,也就慢慢地走回家去。
他走到小過堂裡,見打稻的大木桶,已拂去了灰塵,斜靠了牆放着,三四把割稻的鐮刀,也放在木桶邊。
他淡淡的笑道:&ldquo預備割稻了。
玉清由裡面迎了出來,笑道:&ldquo我們種的那八十天黃,明天該割了。
一來怕天,一天二天變,下雨怕濕了稻,起風怕灑了稻穗子,二來也怕鳥吃。
明天一天,我們全家下田,我也幫着,過幾天,我們就吃新米了。
王好德道:&ldquo你要吃新米,我們這八十天黃,大概能打下幾多稻? 玉清還沒有答言,玉發由廚房裡跑出來,笑道:&ldquo我天天都到田裡去看看,估計一下,總可以打個七擔八擔的。
王好德道:&ldquo哦!七擔八擔,你忘東家了。
他說着,将旱煙袋嘴子放在口裡銜着,将桌子角上的蒿草香取過來,就向煙袋鬥子上點着,這才看到煙鬥子裡還沒有裝上煙葉,他放下蒿草香,伸了兩個指頭,在腰帶上挂的煙荷包裡隻管掏着煙葉,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