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不如意事卻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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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把王好德提醒了,點了頭道:&ldquo我為了玉發的病着急,人都糊塗了。

    你就在家裡幫着你媽照應病人吧。

    我另外去找兩個村子裡的人來割稻打稻,索性就托人家把稻谷到集市上去賣了。

     玉清道:&ldquo送上門的貨,哪還買得到什麼價錢? 王好德道:&ldquo我們還談什麼價錢呢?能換到錢去買藥,去開發醫生的脈禮,那就很好了。

    你你&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 說着話,連連地向玉清點了手指頭。

    話也沒有交代完,他就扭身走出去了。

     玉清看到玉發病勢這樣沉重,也就屋子裡進進出出,不去管田裡的事。

    但農村社會,凡是勞動階級的人,他們還保持了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的一種老習慣。

    一家有急事,隻要供給來人一頓粗茶淡飯,僅僅向人懇求一下,沒有誰不放下自己的事和人來幫忙的。

    所以王好德到村子裡去,和左右鄰居說了一遍家裡的情形,這就來了三位壯漢,自帶了一切收割的家具,也不必在王家煩神,徑直就到熟稻田裡給他們收割,王好德自放了心去請醫生。

    鄉村裡都是中醫,也都是些念舊書出身的人改行的,他們并不在家門口挂什麼應診的牌子,也不用挂牌,鄉下人害小病,照例弄點丹方藥吃,很少找醫生。

    大病躺在床上,就不向醫生家裡就診了,總是請了醫生到家裡來看。

    去請醫生的時候,或者是自備一乘轎子,或者是自備一輛獨輪車子,管接管送,醫生到了家裡,看過了病,招待一頓飯,然後自動的給醫生包一個紅紙包兒。

    照着銀币計算吧,大概總是約值五毛銀币的紙币,給包在紙包裡,雙手捧着交給醫生,有些以紳士的身份出面行醫的,那就不要脈禮,莊稼人對于這種人,也不敢把這小數的脈禮去引他好笑,總是等到三節的時候,重重的給送上一份厚禮,但這種紳士醫生,不大好請。

    所以王好德請的是前一項靠行醫為職業的醫生。

    因為醫生家相距不過兩三裡路,他沒找轎子。

    向鄰居家借了一輛獨輪車子,自己推着到醫生家裡去相請。

    鄉下醫生,不像城市裡醫生每日都出診,在家裡的時候居多,所以一請就到。

    王好德請的這位鄉醫,是個老童生,已有七十高齡,雖生平所看的不過陳修園那幾種醫書,但他有三四十年看病的經驗,鄉下人患的一些普通病症,他倒是多少摸出一些門徑。

    他到了王家,給玉發診過了病,說是風邪之症。

    看看王家之貧,開了個方子,沒叨擾他的飯就要走去。

    王好德那裡肯,一定要留醫生吃飯。

    醫生說:&ldquo你家這個病人,不是一天兩天看得好的,我大概天天要來,你天天留我吃飯,那就了不起了。

     王好德自是很感激,但同時心裡也拴上了一個疙塔,玉發的病是三兩天不會好的。

    将玉清包好了的一個紅紙包兒拱拱手送給醫生,又把車子送着醫生回去了。

    好在那幾位幫忙的鄰居家肯出力,把他田裡的稻,割了收了,又代挑着賣去了四擔。

    王好德夫妻見玉發的病,并沒有什麼轉機,全副精神都在兒子身上,關于租稻的事,就沒有放在心上。

    混了六七天,玉發吃了四五劑藥,病是稍微的好了些,王好德算是心頭上輕松了些。

    他坐在後門口一塊大石臼上,口銜了旱煙袋,正對了面前一片田坂出神。

     東家家裡的長工蔡老六可就放緩了步子,一面張望田坂,一面走了過來。

    走到了面前,向王好德帶着笑,連連的點了兩點頭道:&ldquo王好老,今天的精神好得多了。

    前兩天我在路上看到你,我都沒有給你打招呼。

    玉發的病,好得多了吧? 王好德站起來要向屋子裡引讓,蔡老六道:&ldquo不必進去了,免得說話吵了病人。

     石臼對過是條寬大人行道,道邊一條很長很厚的草皮,下臨割了稻的低田,路邊上正有兩棵丈來高的柳樹,正罩着這裡,倒是像茶棚裡一條好闆凳,他在樹蔭下先坐下了,拍了草皮道:&ldquo這裡坐,我們慢慢的談談。

     王好德自然也就坐過來了。

    蔡老六身上現帶着有旱煙袋,王好德把小葫蘆作的煙盒子和蒿草香全送到他手邊來。

    回轉頭叫了聲玉清,那意思自然是預備茶。

    蔡老六一擺手道:&ldquo不用張羅,你家有病人,不因為你家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