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數日奔波一借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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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到這裡來,幾乎鬧了個笑話。

    我把一位洗菜的姑娘,當作蔡小姐招呼。

    我在縣裡,遇到過蔡小姐的,本來她是個學生裝束,怎會鄉下打扮呢?但我當時沒有想到這是錯了。

     馮彩堂笑道:&ldquo我這位未過門的兒媳,我也見過兩面的。

    連我也認錯了,何況你呢? 曹四老爹正想說什麼。

    蔡為經先搶着答道:&ldquo十八九歲的女孩子,相貌身材,大緻總是那樣。

    親家,你那兒媳婦,非常的好強,她就怕人家說她和鄉下姑娘一樣。

    她的理由,鄉下姑娘,都是沒有知識的。

     馮彩堂微笑着,點了兩點頭道:&ldquo若根據這一點,倒是說得通的。

    現在時代是變了,不要瞧不起鄉下人啦。

     曹四老爹舉起酒杯來道:&ldquo好!馮參議思想平民化,恭賀一杯。

     說着端起杯子來先幹了,馮彩堂當然也就陪着他幹了這杯。

    他自提着酒壺,将杯子滿上了,又對劉百立道:&ldquo先生當參議員是我們這一縣之福,年富力強自不必說了。

    光是先生的大号,百立兩個字,就适于建國,恭賀一杯。

     劉百立道:&ldquo兄弟不會喝酒。

     曹四老爹笑道:&ldquo那麼先請用點菜再喝。

     他拿起筷子,對菜碗裡連連指點了幾下。

    先夾了一塊半肥半瘦的肉吃了,然後又夾了一塊雞吃。

    見别人還是不喝,他笑道:&ldquo劉參議員随便,兄弟先幹了。

     說畢,把杯子端起來一飲而盡,而且表示了他的努力,将杯子喝得刷的一聲響。

    但是桌上人隻有報之一笑,并未同幹一杯。

    曹四老爹覺得今天這頓午飯,是整個月不遇的良機,他并不放松,在四面八方逢迎主客之下,鬧了個酒十醉,飯十飽。

    飯後,馮劉二人,倒真是要趕路,隻談了會子話,也就告辭。

    蔡為經笑道:&ldquo我們兩親家,幾個月不見面,見了面又不能多談。

     馮彩堂道:&ldquo我沒有什麼事。

    不過你那女婿,為了下半年考大學的事,也許要來和你談談。

    現在孩子趕高中畢業的功課,分不開身。

    二來孩子又沒過門,總是難為情,暑假的時候再說吧。

     蔡為經知道是一句閑談,也就随聲附和着,把客送出大門而去。

    曹四老爹還等那借條的結果,依然在書房裡坐着。

    蔡為經回來了,他向主人連拱了幾下手,笑道:&ldquo多謝多謝,這頓好菜好酒,吃得我暈過去了。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關于王好德欠租的事,你老意思怎麼樣?我明天把這事辦結束了。

     蔡為經道:&ldquo好,就照着你的話辦。

    我親家公說了,拿豬作保的事大可不必,我也就大方些吧。

    借條上他親筆畫了押,又有四老爹作保,也不怕他再短租的。

     曹四老爹今天是心服口服,将那張草稿要回來,道謝而去。

    次日,他不便再吃蔡家的午飯。

    過些時候,到了王好德家,見了面就說:&ldquo王二叔,我不便常打攪,你家吃什麼給我添雙筷子就行,什麼也不必預備了。

    吃完了飯,我們趕到蔡家去辦完那件事。

    我昨天為什麼趕了去,就是借了他親家公當面給他說情,讓他駁不下來。

    我說人家欠你糧食,并不欠你的豬肉,将豬肉作保的事給免了吧。

    他先是不願意,後來我說,他不肯,我就不管這事了,他才答應了。

    老實說,我們作小紳士的人,是替窮人說話的。

     王好德聽說,着實道謝了一番。

    他們家裡,原是吃大麥糊,就另外焖了一小鍋飯待客。

    沒有菜,也炒了兩個雞蛋,和一碗小毛魚幹。

    酒是王家儲藏的,也煨了一小壺。

    這是曹四老爹奔走借條最後一次收獲了。

    飯後,雙雙到了蔡家,當着蔡為經的面,寫好一張借條,由王好德畫好了押。

    四老爹作保的人也畫了押,将借條雙手交給蔡為經。

    他将借條從頭看了一遍,點了頭道,&ldquo這事就這樣解決了。

    王好德,這是四老爹的面子,要不然,我是不能答應的。

    到了新谷登場的日子,我是根據這借條說話,那是不能再打擂台的。

    你把我的田,種成什麼樣子了,我作到理直氣壯,就要收佃的。

     王好德見了東家,向來就沒話說,口裡連稱是是。

    他心裡想着,東家有了這借條隻有更厲害,這借條反造福于他,是不會有個幻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