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炊煙有味引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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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曝在日光裡。
田那邊一帶樹林子，露出了四五排屋脊，有草房，有瓦房，屋頂上有三個煙囪在冒着午飯的煙。
煙下幾間瓦草相間的房子，就是王玉清家了。
他笑道：&ldquo王家大姑娘，你真伶俐，家務事你談得這樣入情入理。
玉清本來是一肚子委屈，人家這樣的稱贊她，她忍不住微笑了，搖搖頭道：&ldquo鄉下姑娘，懂得什麼呀？ 曹四老爹道：&ldquo大姑娘今年貴庚？ 她笑道：&ldquo翻過年去就二十了。
曹四老爹道：&ldquo才十九歲，聰明聰明！蔡為經那個女兒也是十九歲，不，二十歲了，我和她算過命，屬馬的，枉然進過學堂念過書，簡直是個大混蛋。
我們雖窮一點，但是大小是她一個長輩，她哪裡會把我們看在眼裡呢？大姑娘，你就太知情達禮了。
好了，你到了家了，回家去不要把生氣的事告訴你爸爸。
傘交給我吧，我也回家了。
玉清拿着他的傘，可不肯交還，笑道：&ldquo你都走到我家門口，怎不再坐一會走？ 曹四老爹指着人家屋脊上的炊煙道：&ldquo你看，我也該回去趕午飯了。
玉清道：&ldquo就在我家吃午飯得了。
别的菜沒有，幹魚還有幾條，炒兩個雞蛋，也是家裡現成的。
曹四老爹心想，她果然中計，益發把她穩住，别脫了魚鈎。
笑道：&ldquo不叨撓你們了，這荒月哪家不是苦的。
今天和你談了這幾句話，倒引起我一件心事。
你爸爸是老實人，怎樣對付得了這樣一位調皮的東家？他言前語後，倒是打着你們的算盤的。
天一天二，叫你爸爸到我家裡去談談。
晚半天沒事，我煨上四兩大麥酒，招待他一下。
曹四老爹在家鄉下，愛管個閑事，但事吃虧的人，都喜歡我，我打盡了人間的抱不平。
大姑娘，把傘交給我。
玉清更是将身子一閃，笑道：&ldquo四老爹，你嫌棄我家不幹淨嗎？你既有話和我父親談，正好就到我家去，怎麼又改日子讓他去呢？請吧。
她說着話，下了堤，步過跨着兩岸的一條木闆橋。
四老爹站在堤上，跌了腳道：&ldquo我不該交這把傘給大姑娘，倒是作了押帳了。
木橋上我還是不便搶這把傘，我隻好跟着你走了。
玉清見把這位小紳士請到了，這是自己的勝利，這就帶了笑容，在前面引路。
玉清的家門口，是一塊幹菜地，她父親王好德，在這裡種了些豇豆黃瓜，上午閑着，鄉下人不肯休息，拿了幾根草繩，在菜地裡捆綁黃瓜架子。
玉清撐了傘跑到面前去叫道：&ldquo我們家有貴客，曹四老爹來了。
說着，低了聲音道：&ldquo他有要緊的事來和你商量，我留下他吃飯了。
王好德上身穿件短袖的白粗布褂子，一頂破草帽，還遮不了整個腦袋的陽光，衣服都讓汗濕透了，他也正需要着涼爽一下。
這就離開了菜地，在路頭迎着來賓道：&ldquo四老爹有工夫光降到我茅棚子來？真是請不到的呀，請家裡坐，請家裡坐。
曹四老爹點個頭：&ldquo王二叔，你是勤快人，一刻也不閑着，草是剛剛耙過去，也可以休息幾天。
種莊稼人都像你這樣，天下太平，五谷豐收。
王好德見他相逢就是一陣誇贊，也很是高興。
笑道：&ldquo承你老看得起我。
無用的人，也隻好多賣一點力氣吧。
說着，将曹四老爹向家裡引。
這是幾戶人家合住一幢莊屋，王好德開了個便門正對着菜園。
進了便門，是個過堂，擺下了砻子、磨子、風箱，屋橫梁上架着水車，算是個農具陳列室，也是作米的工廠，屋子中間擺了一張四方矮桌兩條矮凳，也算是客廳。
他下穿藍布短腳褲，束了根青布腰帶，褲帶子上倒挂着旱煙袋，和一個小葫蘆做的煙盒子。
這就都取了下來，先在旱煙鬥上裝了一袋煙絲，将手掌揉擦了一陣煙袋嘴，笑道：&ldquo四老爹，先來兩袋旱煙，我給你找紙煙去。
他們家黃土牆上有個大竹釘子，挂了一圈蒿草繩子是終日燃燒着的，代替了火柴。
他順手也取過來，都交給了來賓。
四老爹笑道：&ldquo王二叔，你不用張羅？我是來和你談心
田那邊一帶樹林子，露出了四五排屋脊，有草房，有瓦房，屋頂上有三個煙囪在冒着午飯的煙。
煙下幾間瓦草相間的房子，就是王玉清家了。
他笑道：&ldquo王家大姑娘，你真伶俐，家務事你談得這樣入情入理。
玉清本來是一肚子委屈，人家這樣的稱贊她，她忍不住微笑了，搖搖頭道：&ldquo鄉下姑娘，懂得什麼呀？ 曹四老爹道：&ldquo大姑娘今年貴庚？ 她笑道：&ldquo翻過年去就二十了。
曹四老爹道：&ldquo才十九歲，聰明聰明！蔡為經那個女兒也是十九歲，不，二十歲了，我和她算過命，屬馬的，枉然進過學堂念過書，簡直是個大混蛋。
我們雖窮一點，但是大小是她一個長輩，她哪裡會把我們看在眼裡呢？大姑娘，你就太知情達禮了。
好了，你到了家了，回家去不要把生氣的事告訴你爸爸。
傘交給我吧，我也回家了。
玉清拿着他的傘，可不肯交還，笑道：&ldquo你都走到我家門口，怎不再坐一會走？ 曹四老爹指着人家屋脊上的炊煙道：&ldquo你看，我也該回去趕午飯了。
玉清道：&ldquo就在我家吃午飯得了。
别的菜沒有，幹魚還有幾條，炒兩個雞蛋，也是家裡現成的。
曹四老爹心想，她果然中計，益發把她穩住，别脫了魚鈎。
笑道：&ldquo不叨撓你們了，這荒月哪家不是苦的。
今天和你談了這幾句話，倒引起我一件心事。
你爸爸是老實人，怎樣對付得了這樣一位調皮的東家？他言前語後，倒是打着你們的算盤的。
天一天二，叫你爸爸到我家裡去談談。
晚半天沒事，我煨上四兩大麥酒，招待他一下。
曹四老爹在家鄉下，愛管個閑事，但事吃虧的人，都喜歡我，我打盡了人間的抱不平。
大姑娘，把傘交給我。
玉清更是将身子一閃，笑道：&ldquo四老爹，你嫌棄我家不幹淨嗎？你既有話和我父親談，正好就到我家去，怎麼又改日子讓他去呢？請吧。
她說着話，下了堤，步過跨着兩岸的一條木闆橋。
四老爹站在堤上，跌了腳道：&ldquo我不該交這把傘給大姑娘，倒是作了押帳了。
木橋上我還是不便搶這把傘，我隻好跟着你走了。
玉清見把這位小紳士請到了，這是自己的勝利，這就帶了笑容，在前面引路。
玉清的家門口，是一塊幹菜地，她父親王好德，在這裡種了些豇豆黃瓜，上午閑着，鄉下人不肯休息，拿了幾根草繩，在菜地裡捆綁黃瓜架子。
玉清撐了傘跑到面前去叫道：&ldquo我們家有貴客，曹四老爹來了。
說着，低了聲音道：&ldquo他有要緊的事來和你商量，我留下他吃飯了。
王好德上身穿件短袖的白粗布褂子，一頂破草帽，還遮不了整個腦袋的陽光，衣服都讓汗濕透了，他也正需要着涼爽一下。
這就離開了菜地，在路頭迎着來賓道：&ldquo四老爹有工夫光降到我茅棚子來？真是請不到的呀，請家裡坐，請家裡坐。
曹四老爹點個頭：&ldquo王二叔，你是勤快人，一刻也不閑着，草是剛剛耙過去，也可以休息幾天。
種莊稼人都像你這樣，天下太平，五谷豐收。
王好德見他相逢就是一陣誇贊，也很是高興。
笑道：&ldquo承你老看得起我。
無用的人，也隻好多賣一點力氣吧。
說着，将曹四老爹向家裡引。
這是幾戶人家合住一幢莊屋，王好德開了個便門正對着菜園。
進了便門，是個過堂，擺下了砻子、磨子、風箱，屋橫梁上架着水車，算是個農具陳列室，也是作米的工廠，屋子中間擺了一張四方矮桌兩條矮凳，也算是客廳。
他下穿藍布短腳褲，束了根青布腰帶，褲帶子上倒挂着旱煙袋，和一個小葫蘆做的煙盒子。
這就都取了下來，先在旱煙鬥上裝了一袋煙絲，将手掌揉擦了一陣煙袋嘴，笑道：&ldquo四老爹，先來兩袋旱煙，我給你找紙煙去。
他們家黃土牆上有個大竹釘子，挂了一圈蒿草繩子是終日燃燒着的，代替了火柴。
他順手也取過來，都交給了來賓。
四老爹笑道：&ldquo王二叔，你不用張羅？我是來和你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