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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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愛認自己人的民族。

    也許他們知道他要死了,就派這家夥來陪伴他。

    這是我對這件事兒的想法。

    ” “他是什麼模樣?” “滿臉胡子,那模樣兒好像拿着個提琴似的。

    他們說沒有鬼怪那樣的東西,不過那天黑夜裡,我看見這隻狗身上的毛都豎了起來,我自己卻什麼也沒看見。

    ” “有月亮嗎?” “有,差不多圓啦,不過剛升起來,在樹背後像金子似的。

    ” “你以為鬼怪出現,災禍臨頭,是不是?” 瘸子把帽子往後一推,兩隻熱望着什麼的眼睛更加認真地注視着艾舍斯特。

     “這話不該我來說——顯得那麼不安的是他們。

    有些事兒咱們不懂,那是一定的,沒錯。

    有的人看得清,有的人什麼也都看不清。

    比如說,我們的喬——您不管把什麼東西放在他眼睛面前,他都看不清;别的幾個孩子也一樣,就會亂說一氣。

    可是您把我們的梅根放在有什麼事兒的地方,她就看得清,而且懂得更多,要不那就是我錯了。

    ” “她很敏感,所以如此。

    ” “這話怎講?” “我說,她什麼都感覺得到。

    ” “啊!她是十分好心腸的。

    ” 艾舍斯特覺得自己的臉在紅起來,就把煙荷包遞過去。

     “來一筒,吉姆?” “謝謝,先生。

    我看她是百裡挑一的。

    ” “我看是這樣。

    ”艾舍斯特簡短地說,把煙荷包折起,往前走了。

     “好心腸的!”不錯!可是他自己在幹什麼呢?對這個好心腸的姑娘,自己的企圖——依他們的說法——是什麼呢?這念頭一直随着他,走過閃耀着金鳳花的田野。

    那兒有紅色的小牛在吃草,燕子在高空飛翔。

    是的,橡樹比——q樹早,已經是一片赭黃;每棵樹的生長階段和顔色都不一樣。

    布谷鳥和千百種鳥兒在歌唱;小河小溪亮得耀眼。

    古人相信曾經有過一個黃金時代,有過赫斯佩麗迪絲姊妹們的花園!……一隻雌的黃蜂落在他的袖子上。

    殺死一隻雌的黃蜂,等于少兩千隻黃蜂來偷盜從這園裡的花朵中結出來的蘋果。

    但是,哪個心裡懷着愛情的人,能在這樣可愛的日子殺生呢?他走進一塊地,一隻小紅牛正在那兒吃草。

    艾舍斯特覺得它的模樣兒像喬。

    但是小牛并不注意這位客人,也許在這鳥語聲中,在它那短腿下的這片迷人的金色牧場中,它也有點兒陶醉了。

    艾舍斯特毫無阻礙地穿過去,來到河邊的山坡上。

    一個山罔從斜坡升起,頂上有許多岩石。

    那兒,野風信子密密地滋生着,還有二十來棵野生的酸蘋果樹盛開着花兒。

    他在草上躺下。

    田野裡金鳳花的絢麗燦爛和橡樹的金光閃爍,一變而為這灰色山罔下的虛無缥渺的空靈之美,使他充滿了一種驚異之感;什麼都不一樣了,隻有潺潺的流水聲和布谷鳥的歌聲沒有變。

    他在那兒躺了很久,看陽光漸漸移動,直到酸蘋果樹把影子投射在野風信子上,隻剩幾隻野蜜蜂還在做他的伴侶。

    他并不很清醒,想着早上那一吻,還有今晚蘋果樹下的密約。

    這樣一個地方,一定有牧神和樹神居住着;像酸蘋果樹的花那麼潔白的仙女們,回來安息在這些樹裡;而像枯蕨那麼棕色的、長着尖耳朵的牧神,則躲着等待她們歸來。

    他醒來的時候,布谷鳥還在叫,河水還在淙淙地流,但是太陽已經隐藏到山罔的後面,山坡上涼飕飕的,有幾隻野兔已經出來了。

    “今天晚上!”他想。

    正像萬物正在從土中往上生長、在一隻無形的手的柔軟而執拗的手指之下展開一樣,他的心和官能也在被推動和展開。

    他站起來,打酸蘋果樹上折下一個小花枝。

    那花蕾宛如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