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回 瓜分贓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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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當啦!哈哈,哈哈!」他縱聲大笑,身子跟着亂動,右腿一曲,右手已抓住了匕首之柄,極慢極慢的從劍鞘中拔出來,不讓發出絲毫聲息,就算有了些微聲,也教笑聲給遮掩住了。

     海老公道:「我上了你什麽大當?」韋小寶胡說八道,原是要教他分心,心想索性再胡說八道一番,道:「湯裏有毒藥,第一天我就吃了出來。

    我跟小玄子一商量,他說你在下毒害我……」海老公一驚,道:「皇上早知道了?」韋小寶道:「怎麼會不知道?隻不過那時我可還不知他是皇上,小玄子叫我不動聲色,留神提防,喝湯之時隻喝入口中,随後都吐在碗裏,反正你又瞧不見。

    」他一面說,一面将匕首半寸半寸的提起,将劍尖緩緩對準了海老公心口,心想若不是一下子便将他刺死,縱然剌中了,他一掌擊下來,自己還是沒命。

    韋小寶隻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孩,當此生死關頭,雖然說話不免發顫,卻也并不慌亂,已算難得之極了。

     海老公将信将疑,冷笑道:「你若不喝湯。

    為什麽一按左腹,又會大痛?」韋小寶歎道:「想是我雖将湯吐了出來,沒有嗽口,毒藥還是吃進了肚裏。

    」說到這裏,又将匕首移近數寸。

    離海老公的心口已不過尺許。

    他暗暗運勁於臂,隻待一聲大笑。

    便全力戳出,然後滾入床角,從床腳邊竄出。

    隻聽海老公道:「那也很好啊。

    反正這「搜骨掏髓絞腸丹』無藥可治,你中毒淺些,發作得慢些,吃的苦頭隻有更大。

    」韋小寶哈哈大笑,長笑聲中,全身力道集於右臂,猛力戳出,直指海老公的心口。

    海老公陡然一陣冰冷的寒氣撲面,微感詫異,他武功何等了得,反應之速,無與倫比,料到韋小寶忽施襲擊,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刹那間,隻知對方已然動手,更不及多想他是如何出手,左手一揮,便往戳來的兵刃上一格,右手一掌,砰心一聲,将韋小寶打得身子飛了起來,撞破窗格,直摔到外面的花園之中,跟着覺得左手劇痛,卻原來四根手指已被匕首從中切斷。

    若不是韋小寶這柄匕首上寒氣大盛,那麽他事先沒有警兆,這一下非戳中他心口不可。

    但如是尋常刀劍,他二人功力相差太遠,雖然戳中心口,也不過皮肉之傷,他内勁到處,掌緣如鐵,擊在刀劍之上,震飛刀劍,也不會傷到了自己手掌。

    但這匕首實在太過鋒銳,海老公苦練數十年的内勁,竟然不能将之震飛脫手,反而無聲無息的切斷了四根手指。

    可是他右手一掌結結實實的打在韋小寶胸口,這一掌開碑裂石,非同小可,就算是成名的英雄好漢,也決計禁不起這一掌之力,料得定韋小寶早巳五髒俱碎,人在飛出窗外之前便已死了。

    他冷笑一聲,道:「死得這般容易,可便宜了這小鬼。

    」定一定神,撕下床單,将左手包紮了起來,又想:「這小鬼用的是什麼兵刃,怎地如此厲害?」 海老公越想越是奇怪,尋思這小鬼手中所使,必是一柄曠世罕有,自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寶刀利刃,否則以自己手掌上内勁既運,堅如鋼鐵,縱然為利劍所傷,這小鬼手中的兵刃也必立即震飛,怎能将四根手指一齊割去?他想了一想,随即躍出窗去,伸手往韋小寶跌落之處摸去,要找那柄寶劍。

    那知摸索良久,竟是什麼也沒有摸到。

    他眼睛雖瞎,自己窗外的花園卻是早巳看得熟了,何處有花,何處有石,無不了然於胸,否則也不敢貿然縱躍。

    他明明聽得韋小寶是落在一株芍藥花旁,而且估計自己适才這一掌之力,正好将他擊得落在該處,這小鬼手中的寶劍或許已震得遠遠飛出,可是他的屍體怎麼突然不見?又摸索了幾下,摸到了那棵芍藥花,隻覺枝幹全已壓得稀爛。

    海老公吃了一驚:「這小鬼的屍體給人移去了?是誰有這樣身手,移去他屍體之時,我竟會不知?」 他隻道自己一掌擊出,當者立斃,這小鬼決無幸免之理,豈知這小鬼偏偏就沒有死。

    韋小寶中了這一掌,當時氣為一窒,胸口劇痛,百肢百骸似乎巳寸寸碎裂,一摔下地,險些兒便即暈去。

    他知道眼前生死系於一綫,既然沒能将海老公刺死,老烏龜定然會出來追擊,當即一個打滾,奮力爬起,隻走得兩步,腳下一軟,又即摔倒,骨碌碌的從一道斜坡上直滾下去。

     海老公倘若手指沒給割斷,韋小實滾下斜坡之聲自然逃不過他耳朵,隻是他重傷之餘,心煩意亂,加之做夢也想不到這小鬼中了自己這一掌竟會不死,雖然聽到聲音,卻全沒想到。

     這條斜坡好長,韋小寶直滾出十餘丈這才停止,他站了起來,慢慢走遠,周身筋骨仍是痛楚不堪,幸好那柄匕首還是握在手中,不由得暗自慶幸:「剛才老烏龜将我打出窗外,我居然沒将匕首插入自己身體,當真運氣好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