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回 奉有密谕

關燈
算定自己盲目,務須激得對方出手攻擊,方能以逸待勞,數招之間便即取勝。

    再者适才說了半天,太後一直不露口風,不知害死董鄂妃,孝康皇後等人的是她親自下手,還是指使旁人。

    按常理度之,要練這「化骨綿掌」,非二十年左右的苦功不能成功,太後家世親貴無比,累代大官,她在千金小姐之時,如何能去蛇島學這門功夫?隻怕她身畔宮女親信之中,另有能人。

    那知道自己一說要去禀報皇帝,太後心中發急,不及細思,登時出手相攻。

    這一來,太後不但招認殺害四人乃是自己下手,而和海老公迅捷無比的對了三掌,便已受了極重内傷。

    海老公苦心孤詣的籌畫數年,一旦見功,不由得心下大慰,暗想太後雖然終於認不出了自己的武功來,可是她受傷在先,已奈何不得自己了。

     太後受傷不輕,心下駭怒交集,尋思:「今晚若是放了這老奴才活着離去,他去跟皇上一說,我全族都給毀了。

    那狐媚子在地獄之中得知訊息,也要喜歡得眉花眼笑。

    」她想起董鄂妃笑靥如花的容貌,怒氣勃發,再也按捺不住,吹一口氣,喝道:「今晚便跟你拚個同歸於盡。

    」她以皇太後之尊,本來怎能和一個老太監拚鬥?但形格勢禁,已是不得不然。

     太後主意已經打定,緩緩的道:「海大富,你愛瞎造謠言,盡管胡說去。

    皇上年紀雖小,頭腦可清楚得很,瞧他是聽你的話,還是聽我的話。

    」海老公道:「皇上初時自然不信奴才,多半還會下旨立時将奴才殺了。

    可是過得幾年,他會細細想的,他會越想越明白。

    太後,你這一族世代尊榮,太宗和主子的皇後,都出自你府上。

    就可惜這一塲榮華富貴,在康熙這一朝中便完結了。

    」太後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情知這老太監所說不錯,正因為小皇帝頭腦明白,終究會瞞不過他。

     海老公又道:「主子吩咐奴才,一查到兇手,不管他是甚麽人,立時就殺了。

    可惜奴才武功低微,不是太後對手,隻好出此下策,去啟奏皇上。

    」說着向外緩緩走去。

    太後暗暗運氣,正待飛身進擊,突然間微風閃動,海老公陡然間欺身而近,雙掌猛拍過來。

    原來海老公奉了順治之命,要将害死董鄂妃的兇手處死,他決意要辦成這件大事,甚麽啟奏皇上雲雲,隻不過意在擾亂太後的神智,讓她心意煩躁,難以屏息凝氣,便可施展雷霆萬鈞的一擊。

    這一掌雖是無聲無息,卻是畢生功力之所聚。

    适才他傾聽太後說話,已将她站立的方位拿捏得不差數寸,一掌拍出,直取太後胸口要穴。

    太後沒防到他來得如此之快,閃身欲避,隻要以快步移動身形數次,這惡監是個瞎子,便無法得知自己處身所在,其勢隻有自已可以出手相攻,他除了随掌抵禦之外,更無進攻之能。

    那知道身形甫動,海老公的掌力中宮直進,逼得自己幾乎氣也喘不過來!隻得右掌運力拍出。

     她原拟交了這掌之後,立即移步,但海老公掌力上有股極大黏力,竟然無法移身。

    她一計不成,次計又生,立時右掌加催掌力,和他比拼内勁。

    海老公發覺對方内力源源送來,心下暗喜,自己瞎了雙目,倘若與之遊鬥,那是處於極不利之境,但比拼内力卻和眼明眼盲無關。

    太後一上來便受了傷,氣息已岔,非一時三刻之間能夠複元,如此比拼内力,非教她精力耗竭,軟癱而死不可。

    當下左掌陰力,右掌陽力,拼得片刻,陰陽之力漸漸倒轉過來,變成左掌陽力,右掌陰力。

     在韋小寶眼中看來,隻不過是太後一隻手掌和海老公兩隻手掌相抵,并無絲毫兇險。

    那知海老公的掌力便如是一座石磨一般,緩緩轉動,猶如磨粉,正在将太後的内力一點一滴的磨去。

     太後覺察到對方掌力怪異之極,心下暗驚,尋思:「幸好我早已有備,倘若一個托大,真的跟你比拼内力,今晚多半要死在你這惡監手下了。

    」左掌一翻,輕輕從懷中摸出一柄白金點鋼蛾眉刺,極慢極慢的向外遞出,剌尖漸漸向海老公小腹上戳去。

     韋小寶躲在假山之後,終是怕給太後發覺,偶然探頭偷看一眼,立郎縮頭間去,蓦地裏眼前白光一閃,忙又探頭出去,隻見二人仍是三掌相抵,太後左手之中卻已多了一柄短兵刃,正在向海老公腹上刺去,登時大喜,暗暗暍采:「妙極、妙極!老烏龜這一下子非他媽的歸天不可。

    」可是太後的蛾眉刺遞到相距對方小腹尺許之處,再也遞不過去,原來海老公雙掌上所發的「陰腸磨」勁力越催越快,太後的單掌已然抵敵不住,隻覺得自己右掌漸漸的酸軟無方,忍不住便要伸左掌相助。

     她本想将蛾眉刺緩緩刺出,不帶起半點風聲,敵人就無法察覺,但此刻右掌一掌之力已萬難支持,再也顧不得海老公是否察覺,左手運勁,隻盼将蛾眉刺倏地刺将過去。

    那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