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人小膽大

關燈
屁股。

    茅十八哈哈大笑,将手中缰繩一松,馬鞭一鞭往韋小實坐騎的大腿上打去,那馬放蹄便奔。

    韋小實吓得魂不附體,險險掉下馬來,雙手牢牢抓住馬尾,兩隻腳挾住了馬鞍,身子伏在馬背之上,但覺耳旁風生,身子不住倒退,他既是倒騎,馬匹疾奔之際,身子自是向後了。

    幸好他人小體輕,抓住馬尾後竟然沒掉下馬來。

     這馬在官道上直奔出三裡有餘,勢道絲毫未緩,轉了個彎,迎面一輛驢車緩緩行來,驢車之後跟着一匹白馬,馬上騎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韋小寶的坐騎無人指揮,受驚之下,向那驢車直沖過去,相距越來越近。

    趕車的車夫大叫:「是匹瘋馬!」忙要對驢車拉住,那馬已沖到跟前。

    陡然間呼的一聲響,青影閃處,那少年躍過驢車,一伸手,扣住了馬頭。

    那馬奔得正急,别瞧這少年年紀輕輕,卻是天生神力,一扣之下,那馬立時站住,鼻中大噴白氣,卻是動也不動了。

     車中一個嬌嫩的女子聲音說道:「清弟,甚麽事?」那少年道:「一匹馬溜了缰,馬上有個小孩,也不知是死是活。

    」韋小寶翻身坐起,轉頭說道:「自然是活的,怎麼會死?」隻見這少年一張長臉,雙眼炯炯有神,膚色甚白,兩道眉毛又細又長,微向上斜,穿一襲青綢長袍,神情甚是潇灑,又見他帽子上鑲了一塊白玉,衣飾打扮顯是富家弟子,韋小寶出身微賤,最憎有錢人家的少年,在地下重重吐了口唾沫,說道:「他媽的臭味,老子倒騎千裡馬,騎得正快活,卻碰到攔路屍,阻住了老子的去路。

    」 那少年雙眉一豎,便欲發作,但見韋小寶衣衫污穢,人又瘦小,實在不值得與之計較,微微一笑,便放開缰繩,讓在一旁。

    韋小寶轉過身來坐好了,拉着缰繩,罵道:「他奶奶的,天下便有這許多愛管閑事的臭小子……」隻聽得身後馬蹄聲響,一轉頭,見茅十八騎馬趕将上來,大叫:「小鬼頭,你沒摔死麽?」韋小寶道:「摔倒沒摔死,老子倒騎馬兒玩,卻給個臭小子攔住路頭,氣得半死。

    」茅十八大笑聲中,縱馬行近,忽見那驢車的青布簾頭插着一面鑲着藍邊的小白旗,旗上繡着一個小小時紅色「方」字,不由得一怔,随即将馬一拉,讓在一旁。

    韋小寶兀自在罵:「這臭小子不知好歹,老子……」 韋小寶還待再罵下去,茅十八大聲喝道:「住嘴!」馬鞭一揚,刷的一聲,便往他頭頂抽了下去。

    韋小寶頭一側,這一鞭抽在他的肩頭上。

    茅十八運鞭如飛,左一鞭,右一鞭,頃刻間連抽了十二三鞭。

    韋小寶臉上、頸上、手上都是血痕斑斑的鞭印,身上衣衫也給鞭子擊得片片飛舞。

    這十餘下抽擊,韋小寶全然大出意料之外,自是無法閃避,其實他身無半分武功,就算早有預防,在茅十八這等高手的鞭子,又如何閃避得了?茅十八又是重重數鞭,韋小寶側身躺在馬鞍之上,已是動彈不得。

     忽聽得車中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這位是滄州茅爺吧?不用打啦!」茅十八一躍離了馬背,左手在地上一按,坐在地下,說道:「茅十八腿上受傷,諸多不敬,向方姑娘、方少俠請安!車中女子說道:「不敢當!」那少年微一點頭,在驢子臀上輕輕一鞭,一車一馬,迳自去了。

     茅十八待車馬去遠,這才以手按地,借力躍上馬背,引馬走近韋小寶的馬旁,伸手将他抱了起來。

    韋小實罵道:「你奶奶的,為……為什麼打我?」聲音微弱,幾乎難以聽聞。

    茅十八道:…「好險,好險!」隻覺背上一陣冰涼,原來适才之間,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伸袖抹了抹汗水,道:「你一條小命,已從鬼門關裡轉了幾轉。

    我這幾鞭下手若是稍為容情,你我二人那裡還有命在?」一面說,一面用衣袖替韋小寶抹去臉上的鮮血。

    韋小寶道:「我……我……死就死,怕他媽的……」一句話沒說完,頭腦中一陣暈眩,巳然昏了過去。

     待得醒轉,尚未睜眼,已感全身到處劇烈疼痛,忍不住出聲呻吟。

    茅十八道:「小鬼頭,總算醒轉了。

    」語音中充滿了喜悅之意。

    韋小寶睜開眼來,隻見他雙眼凝望自己,神色頗為關切。

    韋小寶道:「你要殺我,一刀殺了便是,他媽的,幹麽用鞭抽我,讓我多受苦楚?」自覺說話聲音已然響了不少。

    茅十八道:「我為什麼要殺你?昨天我用鞭子打你,是救你性命。

    」韋小寶道:「他媽的,打得我痛得要死,還說救我。

    」茅十八道:「你不知天高地厚,膽敢出言辱罵雲南沐府的人物,你活得不耐煩了!」韋小寶從未聽說過「雲南沐府」是什麼來頭,道:「雲南沐府便怎樣?我一樣當他是烏龜王八蛋!」茅十八厲聲喝道:「住嘴,你還嫌惹的禍不夠?」韋小寶見他聲色俱厲,便不敢再罵,道:「你皇帝老兒也不怕,鳌拜也不怕,卻去怕什麼雲南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