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赤練神掌

關燈
笑,說道:“但要陸家滿門九口性命,餘人快快出去。

    ”說話的卻是女子口音。

    陸立鼎擡起頭來,隻見屋檐上站着一個道姑,月光淡淡的映在她臉上,顯得正當妙齡,約摸十八九歲年紀,膚色白潤,英氣逼人,背上插着雙劍,血紅的劍條在風中獵獵作響,陸立鼎心想:“那魔頭數十年前即已名振江湖,決不能如此年輕。

    ”當下朗聲叫道:“在下就是陸立鼎,道友是赤練島來的麼?” 那道姑嘴角一歪,說道:“你知道就好啦!你把你妻子、女兒、婢仆盡數殺了,然後自盡,免得我多費一番手腳。

    ”這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不徐不疾,竟是将陸立鼎半點沒放在裡。

    他在江湖上雖無名頭,究竟是一代大俠之子,那裡忍得下這口氣去,眼見那道姑兩隻腳一半踏在屋檐之外,身子搖搖晃晃,似乎被風一吹即要跌下,顯然是在露一手“風擺楊柳”的上乘輕功,當下縱身躍上,喝道:“那也先得瞧瞧你的手段。

    ” 那道姑理也不理,待他右足剛要踏上屋檐,身子尚自淩空之際,突然雙劍齊出,兩道寒光,已将他上半身罩在劍鋒之下。

    這一招迅捷莫倫,陸立鼎武功雖高,究是少了臨敵經驗,萬料不到武術之中竟有這般厲害的殺手,但覺劍刃冷冷,已削到頭中,當下無可抵禦,隻得閉目待死。

    忽聽铮的一聲,有人架開了這劍,睜開眼來,但見那婦人手挺長劍,已與那妙齡道姑鬥在一起。

     那婦人身穿灰衫,那少年道姑穿的是杏黃道袍,月光下隻見灰影與黃影盤旋飛舞,夾雜着三道寒光,竟不聞兵刃碰撞之聲。

    陸立鼎究竟家學淵源,武功得自父母的親傳,兩人身法雖快捷無倫,但一招一式,他仍是瞧得清清楚楚。

    隻見那道姑左攻右守,右攻左守,守忽轉攻,攻倏變守,劍法淩厲無比。

    那婦人卻是凝然應敵,乘隙遞出數招。

    鬥然間聽得叮的一聲,雙劍相交,那道姑的左手劍飛向半空。

    她一躍退後,俏臉生暈,美目含怒,叱道:“我自奉師命來殺陸家滿門,幹你武家甚事?” 那婦人冷笑道:“你師父若有本事,就該早尋陸展元算帳,現下明知他死了,卻來找他小輩的晦氣,羞也不羞?”那道姑袖子一揮,三枚銀針激射而出,兩枚打向婦人,第三枚射向天井中的陸立鼎。

    這一下去勢既快,又是出人意外,那婦人揮劍擊開,隻聽陸立鼎低聲怒叱,伸兩指鉗住了銀針。

     那道姑微微冷笑,翻身下屋,倏忽間隻聽遠處一聲清嘯,原來已奔出數十丈外。

    那婦人見她輕身功夫如此了得,心下也自駭然,當即躍回庭中,見陸立鼎手中拿着銀針,忙道:“快快放下!”陸立鼎此時對她已全無敵意,依言擲下。

    那婦人右手回縮,扯斷了一截衣帶,将他右手口腕牢牢縛住。

     陸立鼎吓了一跳,道:“針上有毒?”那婦人道:“劇毒無比。

    ”立取一粒藥丸給他服下。

    陸立鼎隻覺食中兩指麻木不仁,随即腫大。

    那婦人也不及去看陸大娘等的傷勢,急忙用劍尖劃破他兩根手指的指心,但見一滴滴的黑血滲了出來。

    陸立鼎大駭,心道:“我手指又未破損,隻碰了一下銀針,就如此厲害,若是給針尖刺破一點,那裡還有命在?” 這時那婦人扶起陸大娘,捋高她裙子察看膝上傷勢,原來兩膝後的“委中穴”各中一針。

    那針卻是陸立鼎平時給人治病用的。

    陸立鼎見大禍雖未過去,總算家中各人暫時無恙,回首看那庭中三具死屍時,不由得又驚又怒,原來那三人不是旁人,正是安遠镖局的龍蘇朱三位镖頭。

    他一查三人傷痕,隻見自己給他們所刺的金針都已移了部位,原本針針解毒止痛,這時針針刺在死穴之中。

    單是一針已禁受不起,何況連中九針?隻是那龍镖頭所中各針都略略偏位,一時未死,目光中露出哀傷之色,似在求陸立鼎救命。

     陸立鼎心中不忍,但瞧他傷勢,縱有神仙下凡,亦已難以救治,歎道:“龍镖頭,你好好去吧。

    ”龍镖頭吸了口氣,昂起上身,道:“陸……陸爺,我是不行啦,你……你快逃走。

    那魔頭說,天下隻許陸展元救我,連他的親生兒子也不成……你……你快逃,她就來啦……”最後幾個字聲音微弱,難以聽清,接着眼睛上翻,氣絕而死。

     那婦人怒道:“哼,這魔頭,這魔頭。

    ”陸立鼎向她施了一禮,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不敢請問大娘高姓。

    ”那婦人道:“我家官人姓武。

    ”陸立鼎道:“在下果然猜得不錯。

    我見了娘子的一陽指功夫,就想到定是雲南大理一燈大師的門下。

    請進廳奉茶。

    ” 當下各人一齊進廳坐下。

    陸立鼎将女兒抱在懷内,隻見她臉色慘白,但強自忍痛,竟不哭泣,不禁心中對她甚是憐惜。

    那武三娘歎道:“這女魔頭的徒弟一去,那魔頭立即親至。

    陸爺,不是我小看于你,憑你夫婦兩人,縱然再加上我,也萬萬不是那魔頭的對手。

     我瞧逃也無益,咱們聽天由命,在這兒等她駕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