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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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覺得一陣激烈的心跳,這是她從少女時留下的老病根了,常常會突然發作,但卻沒什麼大危險,也沒什麼藥好吃的。

    我跪在她的身旁,她輕輕地向我張開雙臂,我摟住她的頭,撲在她的肩膀上。

    她對我說道:“啊!我的朋友,我真可憐您。

    ” “請聽我說,”我貼着她的耳朵說道,“我是個可憐的瘋子,可是我心裡擱不住事。

    那個住在山裡、有時來看你的達朗先生是個什麼人?” 她聽到我提這個名字似乎覺得奇怪。

    “達朗?”她對我說道,“他是我丈夫的朋友。

    ” 她望着我,好像在補充說:“為什麼提這個問題?”我覺得她的臉變暗了。

    我咬着嘴唇。

    “假如她存心要騙我,”我在想,“我剛才的話就不該說。

    ” 布裡吉特吃力地站起來。

    她拿起扇子,步子很大地在房間裡走動着。

    她呼吸喘急;我傷了她的心了。

    她沉思了好一會兒,後來我們彼此看了兩三眼,那神情幾乎是冷酷的,帶有敵意。

    她走到寫字台前,打開抽屜,拿出一擦用絲線捆着的書信,一句話不說,便把它扔在我的面前。

     可我既不看她,也沒看她的那些信。

    我剛把一塊石頭扔進深淵,正在傾聽它發出的回聲。

    布裡吉特臉上第一次流露出自尊心受到傷害的表情。

    她眼睛裡不再有憂愁和憐憫了,正如我感覺到自己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和過去完全兩樣了,同樣,我也在她的身上剛剛看到了一個我所不認識的女人。

     “看看這些信吧,”她終于說道。

    我向她走過去,并向她伸出手來。

    她冷冰冰地重複說:“看看這些信吧,看看這些信吧!” 我拿起那援信來。

    這時候,我深深地感覺到她的确是冤枉的,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因此我感到十分懊悔。

    她對我說道:“您提醒了我,我應該把自己的往事告訴您。

    您坐下,我來告訴您有關我的一切。

    然後,您打開抽屜,您将會看到裡面所有我親手寫的或别人寫的一切。

    ” 她坐下來,并且叫我也坐在一把扶手椅裡。

    我看到她說話時很吃力。

    她像死人一般地蒼白。

    她聲音發啞,出聲困難,喉嚨發緊。

     “布裡吉特!布裡吉特!”我叫嚷着,“看在上帝的分兒上,您别說了!上帝可以作證,我不是天生地像您所想像的那種人,我從來就不是個猜忌和多疑的人。

    是别人把我給毀了,是别人把我的心給毀了。

    一次悲慘的經曆把我帶到了一個無底深淵。

    一年以來,我在世上所看到的都是些壞的東西。

    上帝可以為我作證,直到今天,我仍不相信自己能夠扮演這種不光彩的角色,扮演這種最下流的角色,這種嫉妒者的角色。

    上帝可以替我作證,我是愛您的,而且,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您能夠醫治我過去的創傷。

    直到目前為止,所有和我發生過關系的女人,不是欺騙我的,就是不配和我談情說愛的。

    我過的是一個放蕩子的生活。

    在我的心裡,有一些記憶是永遠也不會抹去的。

    如果今天我聽到了什麼诽謗,什麼捕風捉影的、最站不住腳的指控,我的這顆舊傷未愈的心,就會去相信這些與痛苦相似的東西,這難道能怪我嗎?今天晚上,有人對我談起一個我素不相識、一個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的男人,而且,這個人還向我暗示了一些關于您和那個男人的并不說明什麼的流言,對這些事情,我絕不想來質問您。

    我向您承認了,我為此而痛苦,可這竟成了無可挽回的錯誤了。

    但是,現在,我甯願把這些信付之一炬,也不願順從您去看它們。

    啊!我的朋友,别看扁了我,您也不必為自己辯解,别讓我再難過了。

    我怎麼能真的懷疑您在欺騙我呢?不,您既漂亮又真誠。

    布裡吉特,您的一個服波就足以讓我愛上您了。

    要是您知道您面前的這個孩子曾見過多少背信棄義和醜惡行徑的話!要是您知道别人是怎麼對待他的,别人是怎麼處心積慮地教給他所有一切能引導他去懷疑,去嫉妒,去絕望的話!唉!唉!我親愛的心上人呵,要是您知道您愛的是什麼樣的人的話!千萬别責怪我;鼓起勇氣來可憐我吧;我需要忘記除了您之外還有其他的人存在。

    誰知道我會不會必須經受什麼樣的考驗,度過什麼樣可怕的時刻!我未曾料到會是這樣,我也沒想到要與之鬥争。

    自從有了您之後,我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吻您的時候,我才感覺到我的嘴唇被抽辱到了何種程度。

    看在上天的分兒上,幫助我活下去吧!上帝創造我的時候,我是比現在好的。

    ” 布裡吉特向我伸出雙臂,百般溫柔地輕撫着我。

    她求我把引起這番可悲的風波的前因後果全說給她聽。

    我隻敢提拉裡夫跟我說的,沒有敢向她坦白我曾問過梅康松。

    她一定要我聽聽她的解釋。

    她說德-達朗曾經愛過她,但是他是個輕浮的人,朝秦暮楚,拈花惹草。

    她讓他明白她不想再結婚了,隻好請他說話注意分寸,而他雖不甘心但也就認可了。

    此後,他來訪的次數少了,現在已不再來了。

    她從那搭信中抽出一封來讓我看,那上面的日期是最近的。

    看到信中說的跟她說的一樣,我的臉刷地一下紅了。

    她向我保證她會原諒我的,并且作為懲罰,她要求我,從今往後,隻要我對她稍有懷疑,就馬上告訴她。

    我倆親吻了一下,算是達成了協議,當破曉時分,我離開的時候,我倆都忘了有達朗先生這麼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