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關燈
默不作聲,要麼就談論他。

    我不知道是什麼鬼使神差,我每天都要向布裡吉特打聽點有關他的新的情況。

    可她隻是告訴我那些我已向讀者們叙述過了的東西。

    他的生活沒什麼可多說的,無非是貧窮、卑微,但為人正派。

    用不了幾句話全都能說完了。

    但我卻老是讓她說了又說,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對此很感興趣。

     在我仔細考慮的時候,我的内心深處有着一種隐痛,隻是我自己不承認而已。

    如果這個年輕人來到時正值我們歡樂的時刻,如果他給布裡吉特帶來的是一封無關緊要的信,如果他臨别登車時隻是與她握手道别,我會有這麼多想法嗎?如果我是幸福的,那麼他在歌劇院認沒認出我來,他是否在我面前不知何故流淚,那又與我何幹?可是,我盡管猜不出布裡吉特憂傷的原由,但我看得出來,不管布裡吉特如何否認,我過去的行為與她現在的憂傷并非沒有關系。

    如果我過去像我倆共同生活的這半年中的我一樣,我敢說,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夠破壞我們的幸福的。

    史密斯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但他善良、忠誠。

    他的那些純樸而謙遜的優點像清晰的粗線條一樣,憑肉眼一下子就能毫不費力地看出來的。

    不用一刻鐘,别人便可以了解他,如果說他并不能令人起敬,但卻能讓人信賴。

    我不察暗自尋思,如果他是布裡吉特的情人的話,她會快快活活地同他一起遠走高飛的。

     是我主動要延期離去的,可我已經為此而懊惱了。

    布裡吉特也很後悔,有時便催問我:“有誰在拖着我們?我已痊愈了,一切也都準備停當了。

    ”是呀,誰在拖着我呢?我也不知道。

     我坐在壁爐邊,眼睛輪流地盯着史密斯和我的情婦。

    我看見他倆都面色蒼白,神情嚴肅,悶聲不響。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樣,我心裡不由得在反複想道,他倆完全可能是出自同一原因,不會有兩個不同的秘密存在的。

    但是,這并不是像以前那種使我苦惱的病态的、捕風捉影的胡猜瞎想,而是一種命定的、不可克制的本能使然。

    我們真是夠滑稽的了!我喜歡讓他倆單獨呆着,把他們撇在壁爐旁,我自己則跑到河邊去倚在欄杆上,胡思亂想,像街上的遊手好閑的人那樣望着河水發愣。

     當他們談論着在N城的歲月的時候,而且,當布裡吉特幾乎是很高興地,以一種慈母般的親切聲調對他回教他們在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的時候,我覺得心裡很難受,可是我又很想聽聽他們說的。

    我向他們提一些問題;我詢問史密斯有關他的母親、他的情況、他的打算。

    我給他機會趁大家都開心的時候說說自己,并逼使他不能謙遜,說出自己的可尊敬之處。

    “您很愛您妹妹,是吧?”我問他道,“您打算什麼時候把她許配人家?”于是,他便滿面羞紅地對我們說,成個家很費錢的,因此也許還得等上兩年,也許會提前一點,如果他身體條件允許他找一份薪水高的特别工作;他說他家鄉有一家人家,家境比較好,其長子是他的朋友,他們差不多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幸福會像是睡眠似的,有一天将不清自來的;他說他已放棄他父親留給他們的那點小小的遺産,把它全讓給他妹妹了,但他母親反對這樣,而他不顧母親的反對,堅持己見;他說一個小夥子應該靠自己的一雙手生活,而一個女孩子的一生則由她結婚的那一天來決定的。

    就這樣,他便漸漸地向我們展示了他的全部生活和他的整個靈魂,而且,我看得出,布裡吉特也在注意地聽着。

    然後,當他起身告辭的時候,我便把他送到房門口,而且在門口一直站着發愣,一動不動,直到他的腳步聲在樓梯下面消失為止。

     于是,我回到房裡來,發現市裡吉特正在脫衣服。

    我貪婪地凝視着一個迷人的玉體,凝視着這個我占有過無數次的美的珍寶。

    我看着她梳理長發,看着她用手絹把秀發結住,當她的披裙滑落到地上的時候,她像入浴的月神狄安娜似的轉過身去。

    她躺在床上時,我也跑到我的床上去。

    我的腦子裡不可能想像布裡吉特會欺騙我,也不相信史密斯會愛上她。

    我既不想監視他們,也不想捉奸成雙。

    我腦子裡什麼都沒想。

    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