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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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能夠不停歇地工作,他認為這是正常的情況:一個不勤勉的人是不能當團長的!但象他這樣在戰争中經過鍛煉的、能不停頓地運轉的機器,有時也會感到支持不住。

    有一次,他在和營長通話時,聽筒從他的手裡滑了下來。

    也許是他在講話時睡着了,也許是他失去了知覺。

    他就這樣睡了兩個小時才爬起來,卻忍不起剛才是怎麼一回事了。

     德國人這樣的對手,即使已經奄奄待斃了,也不能等閑視之! 在進攻的時候,部隊事實上是從不宿營的,每天夜裡都在向前推進。

    要是回憶的話,真想不起什麼時候曾經睡過。

    唾當然也是睡的。

    有一次黎明時他們在麥地裡睡着了;又有一次是在白天,就在所謂戰鬥的間隙。

    天氣很熱,就露天睡在麥地裡——在日俄羅斯,麥地是很多的。

    伊林躺在還是四一年殘留下來的塹壕裡。

    傳令兵拖來了一些發黑的陳麥稈,填在塹壕底部,又在上面蓋了一些,遮蔽太陽。

    伊林隐蔽好以後,吩咐過一小時叫醒他,于是就睡着了。

    但是恰巧就在這個時候從軍部來了一個少校,要确定團的位置。

    結果他不是睡一小時,而隻睡了五分鐘。

    當他從麥稈下面爬出來時,顯出了一副傻乎乎的樣子。

     可是,總的來說,團在進攻時,會有什麼間隙呢?一次戰鬥剛結束,另一次馬上就開始。

    在這種間隙中,不可能有多少睡覺的時間。

    夜裡也是這樣,夜裡的時間要用來檢查工作:什麼東西運來了,什麼東西還沒有運來?這種事情到早晨再抓就晚了。

     團長象一個當家人,事情是做不完的。

    誰要是彈藥打光了,馬上就會喊叫起來。

    至于夥食呢,倒并不那樣要緊。

    在戰鬥緊張的時刻,有時即使沒有領足也不會作聲。

     伊林有一個習慣:他到哪裡,就在哪裡吃飯。

    有一次,他差點不但吃不到飯,還險些丢了腦袋。

     炊事兵用馬把飯菜送到連裡來,他跑過去看看鍋裡是些什麼,而德國人的六筒炮卻在這時開火了。

    爆炸的氣浪把他摔在地上。

     他爬起來的時候,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好象沒被打死,但全身都被腸子一類的東西蓋着。

     他站起來以後,還想到開個玩笑,大聲地向連長喊道:“中尉,你看看,我是活着還是死了!” “活着,中校同志。

    ” 炮彈直接打中了馬,馬上裝的飯菜全都倒翻在伊林身上了。

    他隻得把衣服脫下來洗,暫時換上士兵的制服。

    但他沒受一點傷,雖然他心裡在想:“倒不如擦傷一點來得好,”———他是怕當衆出洋相。

     團裡一晝夜要傷亡四、五十人。

    這樣一天接一天,連續過了十五天,就感覺到人手不足了。

    可是還得照常進攻!所以,還要抓一件事:要從後勤部隊抽人去補充連隊。

    前方沒有拿武器的人是不行的。

    這一點大家都應該懂得。

    誰不懂,就要向他解釋明白! 甚至還從埋葬隊裡抽出了幾個人。

    事務科副科長,四十八歲的老頭兒巴久尼亞少校表示反對:伊林自己曾要他把團裡每一個犧牲的人都埋葬好,而現在倒要從埋葬隊裡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