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钗中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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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若蘭聽到這裡,不由得輕輕啜泣。

    熊元獻等都感十分奇怪,不知道這不肯服藥吃飯的人是誰,與田歸農及苗氏父女三人又有甚麼關連。

    陶氏父子與天龍諸人卻知說的是田歸農的續弦夫人,但苗大俠何以關心此事,苗若蘭何以傷心,卻又不明所以了,心道:“難道田夫人是苗家親戚?怎麼咱們從來沒聽說過?” 劉元鶴道:“當時我在床下聽得摸不著半點頭腦,不知他們說的是誰。

    但聽苗大俠又問:‘這麼說來,是她自己不想活了?’田大哥道:‘不論我怎樣跪在地下哀求,她始終不理。

    ’苗大俠道:‘她留下了甚麼話?’田大哥道:‘她叫我等她死後,将她将屍體火化,把骨灰撒在大路之上,叫千人萬人踐踏!’苗大俠跳了起來,厲聲道:‘你照她的話做了沒有?’田大哥道:‘我做了一半。

    屍體是火化了,骨灰卻在這裡。

    ’說著站起身來,從裡床取出一個小小的瓷壇,放在桌上。

    苗大俠望著瓷壇,臉上神色又是傷心又是憤怒。

    我隻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望他的臉。

     “田大哥又從懷裡取出一枚鳳頭珠钗,放在桌上道:‘她要我把這珠钗還給你,或者交給苗姑娘,說這是苗家之物。

    ’” 衆人聽到此處,齊向苗若蘭望去,隻見她鬓邊果然插了一枚鳳頭珠钗,微微幌動。

    那鳳頭打得精緻無比,幾顆珠子也是顆大圓淨,隻是珠身已現微黃,似是曆時已久的古物。

     劉元鶴道:“苗大俠接過珠钗,從自己頭上拔下一根頭發,緩緩穿到鳳頭的口裡,那頭發竟從钗尖上透了出來,原來钗身中間是空的。

    但見他将頭發兩端輕輕一拉,鳳頭的一邊跳了開來。

    苗大俠側過珠钗一倒,從鳳頭裡落出一個紙團。

    他将紙團攤了開來,冷冷的道:‘你瞧見了麼?’田大哥臉如土色,隔了半晌,歎了口氣。

     “苗大俠道:‘你千方百計要弄這張地圖到手,可是她終于瞧穿了你的面目,不肯将機密告知你,仍将珠钗歸還苗家。

    寶藏的地圖是在這珠钗之中,哼,隻怕你做夢也難以想到!’他說了這幾句話,又将紙團還入鳳頭,用頭發拉上機括,将珠钗放在桌上,說道:‘開鳳頭的法兒我是教了你啦,你拿去按圖尋寶罷!’田大哥哪裡敢動,緊閉著口一聲不響。

    我在床下卻瞧得焦急異常,地圖與寶刀都在一起了,可是就沒法取得到手。

     “就在此時,苗大俠忽然做了一件大大出人意料之外的事。

    他揭開瓷壇,提起茶壺,倒了半壺茶在壇中,伸手将骨灰攪成泥漿,如面粉團般一口口都吃了下肚中。

    ”隻聽得輕輕一聲呻吟,苗若蘭臉無血色,伏在桌上哭了出來,鬓邊那鳳頭珠钗起伏顫動不已。

     劉元鶴接著道:“田大哥待他吃完骨灰,伸手在桌上一拍,道:‘苗大俠,你動手殺我罷,我死而無怨。

    ’苗大俠哈哈一笑,道:‘我何必殺你?一個人活著,就未必比死了的人快活。

    想當年我和胡一刀比武,大戰數日,終于是他夫婦死了,我卻活著。

    我心中一直難過,但後來想想,他夫婦恩愛不渝,同生同死,可比我獨個兒活在世上好得多啦。

    嘿嘿,你已到了手的寶貝,卻又親手交還給我。

    我何必殺你?讓你懊惱一輩子,那不是強得多麼?’說著拿起珠钗,大踏步出房。

    田大哥手邊雖有弓箭刀劍,卻哪敢動他? “隻聽得那狗兒汪的一聲,又叫了起來,原來當時苗大俠并沒殺它,隻是踢中了它的暈穴,這時回去,又替它解開。

     “田大哥唉聲歎氣,将死嬰和寶刀都放在床上,回身闩上了門,喃喃的道:‘一個人活著,就未必比死了的人快活。

    ’坐在床上,叫道:‘蘭啊蘭,你為我失足,我為你失足,當真是何苦來?’接著嘿的一聲,甚麼東西戳入了肉裡,他在床上掙了幾掙,就此不動了。

     “我吃了一驚,忙從床底鑽将出來,隻見他将羽箭插在自己胸口,竟已氣絕。

    各位,田大哥是自盡死的,并非被旁人用箭射死。

    害死他的既不是陶子安,更不是胡斐,那是他自己。

    我跟陶胡二人絕無交情,犯不著給他們開脫。

     “我見他死了,當下吹滅燭火,正想拿了寶刀溜出,陶世兄卻已走到房外拍門,我隻得躲回床底。

    以後的事,陶世兄都已說了。

    他拿了寶刀,逃到關外來。

    我在床底下憋了這老半天,豈能就此了事?加上我這位熊師弟跟飲馬川向來有梁子,咱哥兒倆就跟著來啦。

    ”他一番話說完,雙手拍拍身上灰塵,恰似剛從床底下鑽出來一般,喝了兩口茶,神情甚是輕松自得。

     衆人聽了半天故事,心頭疑團倒解了大半,隻是饑火上沖,茶越喝得多越是肚餓。

    陶百歲大聲道:“現下話已說明白了,這柄刀确是田歸農親手交于我兒的,各位不得争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