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金面佛上峰來

關燈
來與官府作對,絕不能與禦前侍衛聯手,他突在這峰上出現,人人都覺奇怪。

     賽總管道:“事情是這樣。

    各位應杜莊主之邀,上峰來助拳,為的是對付雪山飛狐。

    可是在拿狐狸之前,咱們先得擡一尊菩薩下山。

    ”有人笑了笑,說道:“金面佛?”賽總管道:“不錯。

    我們驚動範幫主,為的是要引苗人鳳上北京相救。

    哪知他為人乖覺,竟沒上鈎。

    ”侍衛中有人喉頭咕哝了一聲,卻不說話。

    原來賽總管這番話中隐瞞了一件事,苗人鳳單身闖進天牢,相救範幫主,人雖沒有救出,但一柄長劍下殺了十一名大内侍衛,連賽總管臂上也中了劍傷。

    他布置雖極周密,終因苗人鳳武功太高,竟然擒拿不著。

    賽總管将這件事引為生平的奇恥大辱,在旁人之前自然絕口不提。

     賽總管道:“杜莊主與範幫主待朋友義氣深重,答允助咱們一臂之力,在下實是感激不盡,事成之後,在下奏明皇上,自有大大的封賞——”說到這裡,忽聽莊外擦擦幾下腳步之聲。

    他耳音極好,腳步又輕又遠,可是他聽得清清楚楚,低聲道:“金面佛來啦,咱們埋伏在這裡,各位出去迎接。

    ” 杜殺狗、範幫主、玄冥子、清靈居士、蔣老拳師等都站起來,走出廂房,隻剩下七名大内衛士。

    這時腳步聲倏忽間已到莊外,身法之快,難以形容,猶如海客在大海中遇上暴風,甫見征兆,狂風大雨已打上帆來。

    賽總管與六名衛士心頭都是一驚,不約而同的一齊抽出兵刃。

    賽總管道:“伏下。

    ”就有人要來掀開羅帳,想躲入床中。

    賽總管斥道:“蠢才,睡在床上還不給人知道?”那人縮回了手。

    七個人或躲入床底,或藏在櫃中,或隐身于書架之後。

     胡斐心中暗笑:“你罵人是蠢才,自己才是蠢才。

    ”但覺苗若蘭鼻中呼吸,輕輕的噴在自己臉上,再也把持不定,輕輕伸嘴過去,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

    苗若蘭又喜又羞,待要閃開,苦于動彈不得。

    胡斐一吻之後,忽然不由自主的自慚形穢,心想:“她是這麼溫柔文雅的一位姑娘,我怎能辱她?”待要挪身向外,不與她如此靠近,忽聽床底下兩名衛士動了幾下,低聲咒罵。

    原來床底下地位太小,幾個人擠在一起,有人的手肘碰痛了另一人的鼻子。

     胡斐對敵人向來滑稽,以他往日脾氣,此時定要揭開褥子,往床底下撒一大泡尿,将衆衛士淋一個醍醐灌頂,但心中剛有此念,立即想到苗若蘭睡在身旁,豈能胡來? 隻聽得杜殺狗與蔣老拳師哈哈大笑,陪著一個人走進廂房,有人拿了燭台,走在前面。

    杜殺狗心中納悶,不知自己家人與婢仆到了何處,怎麼一個人也蹤影不見。

    但賽總管一到,苗人鳳跟著上峰,實無餘裕再去查察家事,斜眼望苗人鳳時,見他臉色木然,半點也不露出心中之事。

     衆人在廂房中坐下,杜殺狗道:“苗兄,兄弟與那雪山飛狐相約,今日在此間比武,苗兄與這裡幾位遠道前來助拳,兄弟自是感激不盡。

    隻是現下天色已黑,那雪山飛狐仍未到來,定是得悉各位英名,吓得夾住狐狸尾巴,遠遠逃去了。

    ”胡斐大怒,忍不住想一躍而出,劈臉給他一掌。

     苗人鳳“哼”了一聲,卻向範幫主道:“後來範兄終于脫險了?”範幫主站起來深深一揖,道:“苗爺不顧危難,親入天牢相救,此恩此德,兄弟終身不敢相忘。

    苗爺力殺大内十餘衛士,天牢各囚犯乘亂沖獄,兄弟喜仗著苗爺的威風,躲開了清廷走狗的搜捕。

    ” 範幫主這番話自是全盤說謊。

    苗人鳳親入天牢,雖沒被賽總管擒住,但大鬧一場之後,也未能将範幫主救出。

    賽總管一計不成,二計又生,親入天牢與範幫主一場談論,以死相脅。

    那範幫主為人骨氣倒硬,任賽總管如何恐吓利誘,他竟是半點不屈。

    賽總管鑒貌辨色,善知别人的心意,跟他連談數日之後,知道對付這種硬漢,既不能動之以利祿,亦不能威之以斧钺,但若給他一頂高帽戴戴,倒是大能收效。

     當下親自迎接他進總管府居住,命手下最會谄谀拍馬之人,每日價“幫主英雄無敵”、“幫主威震當世”等等言語,流水般灌進他的耳中。

    範幫主初時還不怎樣,一過數日,竟與各人有說有笑起來。

    賽總管暗自得意,給他戴的帽子越來越高。

    後來論到并世英雄,範幫主雖然自負,卻仍推苗人鳳為天下第一。

    賽總管說道:“範幫主這話太謙,想那金面佛雖然号稱打遍天下無敵手,依兄弟之見,不見得就能勝過幫主。

    ”範幫主給他一捧,心中舒服無比,登時覺得苗人鳳的本領也不過爾爾,若與自己真的動手,也未始不會敗在自己手下。

     兩個人長談一夜,賽總管忽然談起自己武功來,不久總管府中的侍衛也來講論,都說日前賽總管與苗人鳳接戰,起初二百招打成了平手。

    到後來賽總管已明占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