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白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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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元鶴橫眉怒道:“依你說便怎地?”陶百歲一怔。

    心想這峰上之人個個各懷私心,互不信任,不論誰先下去,旁人都難放心,給他這麼一問,倒也說不出個妥善之策。

    曹雲奇道:“讓幾位女客先下去,咱們男子漢拈籌以定先後。

    ”熊元獻細聲細氣的道:“這樣罷,天龍門、飲馬川山寨、跟咱們平通镖局的,每一家輪流下去一位,大夥兒互相監守,誰也不用怕誰使奸行詐。

    ” 阮士中道:“那也好。

    寶樹大師,請您将鐵盒兒見還罷。

    ”說著走上一步,向寶樹伸出手去。

    衆人初時隻顧念自己的生死安危,此時危難已過,又都想到了那件寶物。

    各人本來隻知這鐵盒是件武林異寶,到底異在哪裡,寶于何處,卻均不甚了了,及至知是闖王遺下的軍刀,已覺此物非同小可,待聽平阿四說這柄刀關連著闖王的大寶藏,那更是個個眼紅心熱。

    故老相傳,闖王進京之後,部屬大将劉宗敏等拷掠明朝的宗室大臣,所得珍寶堆積如山,不久兵敗,這批珍寶從此不知下落,若是由這鐵盒寶刀而掘得寶藏,世上尚有何種财物能與之相比? 寶樹冷笑道:“老衲想請問一聲,你天龍門何德何能,要獨占這柄寶刀?天龍門掌管了近百年,現下該當換換主兒了。

    ”阮士中愕然,殷吉、曹雲奇、周雲陽不約而同的搶上一步,站在阮士中身旁。

    寶樹仰天笑道:“哥兒們想動武,是不是?想當年天龍門在刀頭上得寶,今日在刀頭上失寶,那也是公平得緊啊。

    ”阮士中等大怒,恨不得撲上去将這老和尚砍成幾段,奪過寶盒,但忌憚他的武功了得,卻又不敢動手,在他炯炯有神的雙目凝視之下,反而倒退了數步。

     一時雪峰邊寂靜無聲,忽然服侍苗若蘭的婢女琴兒指著山下叫道:“小姐,你瞧,誰來啦。

    ”衆人一驚,心道:“怎麼下山的先後議論未定,反倒有人上來了?”都走到崖邊向下張望,隻見繩索上一個白衣男子,捷逾猿猴的援索而上。

    田青文道:“苗姊姊,這位是令尊麼?”苗若蘭搖頭道:“不是,我爹爹從來不穿白衣的。

    ” 說話之間,那男子爬得更加近了。

    于管家叫道:“喂,尊駕是哪一位?”但聽半山裡傳來一聲長笑,那笑聲極是洪亮,隻震得山谷鳴響,似乎滿山都是大笑之聲。

     阮士中見寶樹手捧鐵盒,站在崖邊,輕輕一拉曹雲奇的手,指指寶樹背心,用右肩作了個相撞的姿态。

    曹雲奇會意,知道師叔命自己将他撞下山峰,他本領再高,從這萬仞高的山峰上掉将下去,哪裡保得住性命?這鐵盒寶刀卻是跌不壞的,待會下去尋找便是。

    阮曹二人一點頭,同時發足,猛然沖向寶樹後心。

    此時寶樹離崖邊不過尺許,全神注視山下,絲毫不知有人在背後突施暗算。

     待得聽到腳步聲響,阮曹二人已同時沖到身後,寶樹見那白衣男子上來時的身法神态,心中正自驚疑不定,突覺背心被襲,更是大吃一驚,危急中倏施鐵闆橋功夫,身子向前斜出。

    這鐵闆橋功夫,原是閃避敵人暗器的救命絕招,通常是暗器來得太快,不及躍起或向旁避讓,隻得身子僵直,突然向後仰天斜倚,讓那暗器掠面而過,雙腳卻仍是牢牢釘住地下。

    功夫越高,背心越能與地面接近,講究的是起落快,身形直,所謂“足如鑄鐵,身挺似闆,斜起若橋”是也。

    寶樹這一招鐵闆橋,又與通常所用的不同,并非向後仰倚,卻是向前俯斜,兩足釘在崖邊,身子淩空,已憑虛傾在雪峰之外。

     阮士中與曹雲奇撞到寶樹背後,隻道襲擊得逞,心中正自大喜,突覺這一撞之下,前面受力之處忽地消失。

     阮士中武功精湛,急忙一個觔鬥,滾在一旁。

    曹雲奇卻收腳不住,一沖而出,直往雪峰下掉落。

     衆人齊聲驚呼,寶樹手持念珠,說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田青文一吓,已暈倒在地。

    陶子安站在她的身旁,急忙伸手扶住。

    餘人望著曹雲奇一個魁梧的身軀向下直落,無不心驚魄動。

    眼見他勢必摔得粉身碎骨,那白衣男子忽地雙足勾住繩索,左手在峰壁上用力一推,那繩索帶著他的身子,如蕩秋千般向曹雲奇急飛過去。

     這一下時機與用力都是恰到好處,那白衣人右手一探,已抓住曹雲奇的後心。

    不料曹雲奇身軀本重,這一堕之勢,更是厲害異常,但聽得喀喇一響,衣衫破裂,竟又掉了下去,那白衣人雙足一松,放脫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