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義 第11回 冒風雪樊建威訪朋 乞靈丹單雄信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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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歸意。

    ”叔寶眼中垂淚道:“不是小弟無情,飽則揚去。

    奈家母病重,暫别仁兄,來年登堂拜樹仁兄活命之恩。

    ”雄信道:“兄要歸去,小弟也不敢攔阻。

    但朋友有責善之道,忠臣孝子,何代無之,要做便做個實在的人,不在做沽名釣譽的人。

    ”叔寶道:“請兄見教,怎麼是真孝?怎麼是假孝?”雄信道:“大孝為真,小孝為假。

    詢情遂意,故名為假。

    兄如今星夜回去,恰像是孝,實非真孝。

    ”叔寶眼淚都住了,不覺笑将起來道:“小弟貧病流落,久隔慈顔,實非得已。

    今聞母病,星夜還家,乃人子至情,怎麼呼為小孝?”樊建威道:“秦大哥一聞母病,二奉母命,作急還家,還是大孝。

    ”雄信道:“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令先君北齊為将,北齊國破身亡,全其大節,乃亡國之臣,不得與圖存。

    天不忍忠臣絕後,存下兄長這一籌英雄。

    正當保身待用,克光前烈。

    你如今星夜回去,寒天大雪,貴恙新愈,倘途中複病,元氣不能接濟,萬一三長兩短,絕了秦氏之後,失了令堂老伯母終身之望,雖出至情,不合孝道。

    豈不聞君子道而不徑,舟而不遊,趺步之間,不敢忘孝。

    冒寒而去,吾不敢聞命。

    ”叔寶道:“然則小弟不去,反為孝麼?”雄信笑道:“難道教兄終于不去麼?隻是遲早之間,自有道理,況令堂老伯母是個賢母,又不是不達道理的。

    今日托建威兄來打尋,隻為愛子之心,不知下落,放你不下。

    兄如今寫一封回書,說領文耽擱日久,正待還家,忽染大病,今雖全愈,不能任勞。

    聞命急欲歸家定省,徑說小弟苦留,略待身子勞碌得起,新年頭上便得回家。

    令堂得兄下落所在,尤病自然痊可,曉得尊恙新痊,也定不要你冒寒而去。

    我與兄長既有一拜,即如我母一股,收拾些微禮,作甘旨之費,寄與令堂,且安了宅眷。

    再托樊兄把潞州解軍的批回,往齊州府禀明了劉老爺,說兄卧病在潞州,尚未回來,注消完了衙門的公事,公私兩全。

    待來春日暖風和,小弟還要替兄設處些微本錢,觀兄此番回去,不要在齊州當差。

    求榮不在朱門下,倘奉公差遣,由不得自己。

    使令堂老伯母倚門懸望,非人子事親之道。

    遲去些時,難道就是不孝了?”叔寶見雄信講得理長情切,又自揣怯寒不能遠涉,對樊建威道:“我卻怎麼處?還是同兄回去,還是先寫書回去?”樊建威道:“單二哥極講得有理。

    令堂老伯母,得知你的下落,自然病好,曉得你在病後,也不急你回家了。

    ”叔寶向雄信道:“這等說,小弟且寫書安家母之心。

    ”叔寶就寫完了書,取批回出來,付與樊建威,囑托他完納衙門中之事。

    雄信回後房取潞綢四匹,碎銀三十兩,寄秦母為甘旨之費。

    又取潞綢二匹,銀十兩,送樊建威為賜敬。

    建威當日别去,回到山東,把書信銀兩交與秦母,又往衙門中完了所托之事。

    雄信依舊留叔寶在家。

     一日叔寶閑着,正在書房中看花遣興。

    雄信進來說了幾句閑話,雙眉微蹙,默然無語,斜立蒼苔,叔寶見他這個模樣,隻道他有厭客之意,耐不住問道:“二哥平日胸襟灑落,笑做生風,今日何故似有尤疑之色?”雄信道:“兄長不知,小弟平生再不喜愁。

    前日亡兄被人射死,小弟氣悶了三四日,因這椿事,急切難以擺布,且把丢開。

    如今隻因弟婦有恙,無法可以調治,故此憂形于色。

    ”叔寶道:“正是我忘了問兄,尊嫂是誰氏之女?完姻幾年了?”雄信道:“弟婦就是前都督崔長仁的孫女,當年嶽父與弟父有交。

    不道不多幾時,父母雙亡,家業漂零,故此其女即歸于弟處。

    且喜賢而有智,隻是結衤離以來,六七年了,尚未生産。

    喜得今春懷孕,迄今十一月尚未産下,故此弟憂疑在心。

    ”叔寶道:“弟聞自古虎子麟兒,必不容易出胎;況吉人天相,自然瓜熟蒂落,何須過慮?” 正閑話間,隻聽見手下人,嘈嘈的進來報道:“外邊有個番國僧人在門首,強要化齋,再回他不去。

    ”雄信聽說,便同叔寶出來。

    隻見一個番僧,身披着花色絨繡禅衣,肩挑拐杖,那面貌生得: 一雙怪眼,兩道拳眉。

    鼻尖高聳,恍如鷹爪鈎鐮,須鬓逢松,卻 似獅張海口。

    嘴裡念着番經羅喃,手裡搖着銅磬琅當。

    隻道達摩乘 葦渡,還疑鐵拐降山莊。

     雄信問道:“你化的是素齋葷齋?”那番僧道:“我不吃素。

    ”雄信見說,叫手下的切一盤牛肉,一盤馍馍,放在他面前。

    雄信與叔寶坐着看他。

    那番僧雙手扯來,不多幾時,兩盤東西吃得罄盡。

    雄信見他吃完,就問他道:“師父如今往那裡去?”那番僧道:“如今要往太原,一路轉到西京去走走。

    ”雄信道:“西京乃辇毂之下,你出家人去做什麼?”番僧道:“聞當今主上倦于政事,一切庶務,俱着太子掌管。

    那太子是個好頑不耐靜的人,所以咱這裡修合幾顆要藥,要去進奉他受用。

    ”叔寶道:“你的身邊隻有要藥,沒有别的藥麼?”番僧道:“諸病都有。

    ”雄信道:“可有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