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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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太陽開始落山了。

    他們側耳傾聽,始終沒有搜索隊要來的迹象。

    看來隻有露宿林海之中了。

     “我們有必要選一個頭頭。

    ”濑川提議,“選迹邊先生怎麼樣?他是‘農大’的教授,對山啦植物啦好象都很熟悉,此外年齡也最大。

    ” “沒那個必要。

    ” 濑川話音未落,秋元便提出了異議。

     “我也反對。

    ”川原接着話茬兒說道,“不能因為他是教授就要叫他來當我們的頭頭。

    再說,他也上了年歲了。

    ” “不,選個頭頭是有必要的。

    在脫離險境之前我們應該統一行動。

    再說,我們中間還有女性。

    你是怎麼看的?”濑川向明石問道。

     “我沒意見。

    ”明石以陰郁的口吻答道。

     “我也贊成。

    ”倉田淑子說。

    神林道子也和她持同一看法。

     “四比二。

    ” “我們不能受到束縛!這種作法是法西斯獨裁!” “法西斯獨裁?真會找借口。

    ”濑川打斷了川原的話。

     “啊,大家别争論了。

    ”迹邊插了進來,“如果這種狀志還要繼續好多天的話,選個領頭的也許是有要的。

    因為統一行動在任何情況下都是一種強有力的武器嘛。

    夥伴之間要是鬧了分裂,本來能夠得救也會适得其反的。

    ” “我們可不是你的夥伴,隻是由于這小子多嘴多舌才走迷了路的。

    ”秋元指着明石恨恨地說道。

     “别提那件事。

    萍水相逢也是前世有緣嘛。

    好啦,我可是想和大家互相幫助逃出這片林海呀。

    ”迹邊溫和地說道。

    适才有人說他上了年紀,聽罷心裡真有點兒火辣辣的。

    迹邊年方五十,四年前還在獵場上奔波。

    對他來說,襲擊獵物是次,鍛煉身體才是首要目的。

    再者,帶着獵犬奔馳在山野之間對他的工作也有好處。

    他可以實地考查鳥獸的生态,可以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到意外的植物,其樂真是無窮。

    四年前的冬天,他到位于二十号國營公路附近的山麓去調查野豬為害的情況時還出了一點兒差錯——把滿一歲的珍犬紀州犬五郎給弄丢了。

    當時,五郎去跟蹤野豬,從此便一去不返。

     盡管紀州犬是出類拔萃的獵犬,可他還是覺得五郎大概已經葬身于野豬那銳利的獠牙之下,因為它不過是一條幼犬而已,還沒有同野獸搏鬥的經驗。

    從那一年開始,他停止了狩獵。

     要說體力,他滿有自信,自以為絕不會遜色于隻會在口頭上嘩衆取寵而實際上—事無成的瘦弱的學生。

     迹邊躺了下去。

    雖然天色總是陰沉沉的,但朦胧的月光依然穿過樹木間的空隙灑入林海之中,照得周圍一片微明。

    寄身苔藓的感覺倒也不壞。

     秋蟲在鳴叫,于是便越發增加了林海的靜谧,聽起來異樣地刺耳。

    沒有人開口說話,空腹和疲勞已經減弱了他們的體力。

     躺在一邊神林道子發出輕微的歎息聲。

    倉田淑子睡在她的對面。

     可千萬别發生意外呀!迹邊在心中祈禱着。

    看來堅持到明天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就算堅持到了明天,如果仍然沒有逃出林海的希望,結果又将會怎樣呢?迹邊感到饑腸辘辘,不久便産生了幻覺現象。

     在大雪之中往往會出現這種情況——一些人産生了幻覺,仿佛看到了爐子、床或是冒着熱氣的食物,聽到搜索隊的呼喊聲,于是便爬出了雪洞,可結果呢,大都被凍死在冰雪之中。

    值得慶幸的是眼下并不是大雪紛飛的季節,而且并非身處高山峻嶺之上。

    雖然沒有凍死之虞,仍有可能為幻覺所擾,進而喪失理智,做出非常之舉來。

    這也很令人擔憂。

    象那些登山隊員,盡管采取了一緻的行動,可也難免還會有一些人喪失理智,何況眼前這幾個人不過是因為汽車失事才臨時湊聚在一起的烏合之衆,倘若出現危機,則難以活着逃出林海。

     沒了丈夫而陷入悲歎之中的已婚女子,失去了男友的姑娘和隻有嘴功夫的秋元及川原,幾個人當中可以指望上的隻有木工濑川,可還有那個落落寡言、表情陰郁的明石。

     迹邊突然一躍而起,因為身旁繁密的樹叢中響起了腳步聲,他之所以意識到那是腳步聲,是因為那是一種隻有踏在枯葉上才會發出的聲響。

    此外,金龜子也突然停止了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