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逸史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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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二 餘煌字武貞,号公遜,會稽人,天啟五年進士第一。

    曆官至右庶子,乞假歸,遂丁外艱,服除久不起。

    魯王監國,起禮部右侍郎,再起戶部尚書,皆不就。

    明年,以武将橫甚,拜煌兵部尚書,始受命。

    時内閣田仰與義興伯鄭遵謙争饷,兩軍格鬥,喋血禁廷。

    煌至,叱之始去。

    乃申嚴軍紀,将士稍戢。

    諸臣競營高爵,請乞無厭;煌上言:「今國勢愈危,朝政愈紛,尺土未複,戰守無資。

    諸臣請祭,則當思先帝烝嘗未備;請葬,則當思先帝山陵未營;請封,則當思先帝宗廟未亨;請蔭,則當思先帝子孫未保;請谥,則當思先帝光烈未昭」。

    時以為名言。

    江幹師潰,王航海遁;衆有議據城抗守者,煌以徒害民生,不可。

    遂大張朱示,放兵民出走。

    畢,賦絕命詩一章(按小腆紀年載其詞雲:穆駿自馳,老駒忽逝。

    止水汨羅,以了吾事。

    有媿文山,不入柴市),自沉渡東橋下。

    舟人拯起之,乃歎曰:「忠臣不易做也」!居二日,複投深處乃死(國朝賜谥忠節)。

     陳函輝字木叔,号寒山,臨海人。

    崇祯七年進士,授靖江知縣。

    為人不拘小節,好交遊,日事詩酒,為禦史左光先(紀年雲:光鬥弟,崇祯末巡按浙江,平許都亂)劾罷。

    京師陷,恸哭刑牲,誓衆倡義(紀年載其檄文雲:嗚呼!故老有未經之變,禾黍傷心;普天同不共之仇,戈矛指發。

    壯士白衣冠,易水精通虹日;相君素車馬,錢塘怒激江濤。

    嗚呼!三月望後之報,此後盤古而蝕日月者也。

    昔我太祖高皇帝手挽三辰之軸,一埽腥膻;身鐘二曜之英,雙驅誠、諒。

    曆年二百八紀,何人不沐皇恩?傳世一十五朝,寰海盡行統曆。

    迨我皇上禦宇,十有七年于茲矣。

    始政誅珰,獨勵震霆作鼓;頻年禦敵,鹹持宵旰為衣。

    九邊寒暑,幾警呼庚呼癸之嗟;萬姓啼号,時切己溺己饑之痛。

    雖舉朝肉食之多鄙,而一人辰極之未遷,遽至覆瓯,有何失序。

    嗚呼!即爾紛然造逆之輩,疇無累世休養之恩?乃者,焰逼神京,九廟不獲安其主;腥流宮寝,先帝不得正其終。

    罪極海山,貫知已滿;慘深天地,誓豈共生!嗚呼!誰秉國成,讵無封事?門戶膏肓,河北賊置之不問;藩籬破壞,大将軍竟若罔聞。

    開門納叛,皆觀軍容使者之流;賣主投降,盡宏文館學士之輩。

    乞歸便雲有恥,徒死即系忠臣。

    此則劫運真遭陽九百六之交,而凡民并值柱析維裂之會。

    安祿山以番将代漢将,帳中豬早抽刀;李希烈自汴州奔蔡州,丸内鸩先進毒,鳳既斬于京口,剖屍之戮安逃?景亦斃于舟中,跛足之兇終盡。

    無強不折,有逆必誅。

    又況漢德猶存,周曆未過。

    赤眉、銅馬,适開光武之中興;夷羿、逄蒙,難免少康之并戮。

    臣子心存報主,春秋義大複仇。

    業賴社稷之靈,九人已推重耳漢賊;誠憤之并,六軍必出祁山。

    嗚呼!遷迹金人,亦下銅盤之淚;随班舞馬,猶嘶玉陛之魂。

    矧具須眉,且叨簪绂。

    身家非吾有,總屬君恩;寝食豈能安,務伸國恥。

    握拳透爪,氣吞一路鼓鼙;齧齒穿龂,聲斷五更鼓角。

    共灑申包胥之淚,誓焚百裡視之舟。

    所幸澤、綱張翼宋之旗,協恭在位;願如恂、禹挾興漢之钺,磨厲以須。

    二三子何患無君,金陵鹹尊正朔;千百國不期大會,江左賴有夷吾。

    莫非王土、莫非王臣,吾請敵王所忾;豈曰同袍、豈曰同澤,鹹歌與子同仇。

    聚神州赤縣之心,直窮巢穴;抒孝子忠臣之憤,殲厥渠魁。

    班馬葉乎北風,旗常紀于南極。

    以赤手而挾神鼎,事在人為;即白衣而效前籌,君不我負。

    一洗欃槍晦蝕,日月重光;再開帶砺山河,朝廷不小。

    海内共扶正氣,神明鑒此血誠。

    謹檄)。

    會福王立,不許草澤勤王,乃止。

    尋起職方主事,監軍江北。

    南都陷,歸與孫嘉績、熊汝霖、錢肅樂等會師江幹。

    時魯王在台州,函輝走谒王曰:「國統再絕矣!王亦高皇帝子孫也,報雠繼統,于是乎在王,盍圖之」!王謝曰:「國家禍亂相仍,區區江南且不能保,尚何冀乎」!函輝曰:「不然。

    浙東沃野千裡,南倚瓯閩,北據三江,環以大海,士民忠義,此句踐所以擒吳稱霸也」。

    會兵部尚書張國維起兵東陽來迎王,函輝乃侍王至紹興。

    王既監國,擢為禮部右侍郎,進禮、兵二部尚書(按小腆紀年止稱侍郎,未嘗進尚書;監國紀同)。

    明年六月,紹興陷,從王航海;已而相失,哭入雲峰山,作絕命詞數章(紀年雲:作六言絕句十章。

    其一雲:生為大明之人,死作大明之鬼;笑指白雲深處,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