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之十四 地下新船載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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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風去也,須尋太乙之船;入地求之,不殉仲任之穴。

    捩柁于須彌山下,始可通天;戢幹自星宿海中,無非報國。

     明日,矩兒夫婦還帳,告甘君曰:“萑蠻雖衆而無紀律,兒輩破之,不啻摧枯拉朽耳。

    聞木蘭困于烏蠻江土獸之窟,兒婦将往救,特歸禀命。

    ”甘君曰:“土獸亦堧師所使,令堧師在營中,吾當夤緣彼,俾為天女解鈴。

    ”化醇來曰:“真天女幾時歸來,假木蘭一夜遁去。

    且喜員少夫人從小軍使還,而不與昨日之詩會。

    如其與之,視夫酉陽營中八人之聯七言,前後較風韻,又未知孰勝矣。

    ”甘君曰:“堧啞喻想仍往烏蠻江導土獸,敵天女也。

    兒與婦速援之。

    ” 矩兒偕璜兒去,途中語璜兒雲:“救阿姊,顧可遲遲行耶!”以剩錦鋪地,夫婦乘之。

    見木蘭坐穴中,如木偶而不言。

    夫婦下穴中齊呼曰:“姊安禅耶?”木蘭亦不答。

    就視之,真土偶也。

    璜兒引針刺其兩腕,土破而白水出,矩兒曰:“汝之針,殊不著痛癢,不如我引椎碎其首。

    ”璜兒曰:“姊純木之精,反為土掩。

    針則及木之脈,椎特傷土之皮耳。

    ”白水出盡,木蘭始呻吟起曰:“矩兒弟以妹來援乎,姊殆盡矣!”璜兒扶持曰:“姊何為其困也?”木蘭曰:“我來戰土獸,已敗其三十三,鮮椰子之魂,以一化五,吐黃塵萬斛,糁我之發,迷我之胸,遂無力奮飛,塊然其形,有若死土。

    今其魂伏土中,弟與婦掘得五丹雉焚之,則此魂散也。

    堧啞喻來鬥,吾三人何足餒哉。

    ”矩兒以椎鑿地,聞啾啾聲,五雉飛出,徑撲矩兒。

    煙焰蔽目,椎不能施。

    璜兒出紅絲十丈抛煙際,五雉皆被執,吐丹穴火灼之即死。

    一長物如常山率然,而首尾混混不可識,繞匝木蘭三人。

    璜兒令矩兒立其肩,木蘭又上之,引絲成巨□,相與貫串,呼木蘭曰:“姊其挺身上舉,吾與郎君繼長增高也。

    ”三人層累聯至,尋丈,竟沖霄去。

    長物自脫其圍,絲倏化為巨蜥蜴下跳,嚼長物,截之得數十節,皆如斷虹之橫飛。

    聞有人語曰:“以豎破橫,月窟中第一義也,吾安能勝彼耶!”三人下地,木蘭曰:“妹之妙理超然,不落空幻,宜乎堧妖之歎服也。

    ”遂俱還。

     木蘭以璜兒之術告甘君,瑪知古問于砭針二師曰:“長物何形色也?”答曰:“造化小兒,先天而生,是有無極之臍帶。

    橫之可以束八埏,藏于混沌之竅,厥名地絡,堧妖竊之,如伯鲧之盜息壤矣。

    ”犷兒曰:“嫂之豎義,絲聯神貫,上徹元宰,下窮谷神,非胸無成竹,枝節而為之者也。

    絲之為言思,是能穿穴事事物物,一以貫之者耶?”化醇撫掌曰:“然乎?其不然乎?”甘君命燭生筮噩蔡兩苗,先從何處下手,得《頤之初九》,曰“舍爾靈龜”,燭生曰:“蔡小武,即靈龜也;似宜舍蔡而取噩耳。

    ”又筮劉老師曾否解莊尫鬼兵之圍,得《渙之六四》,曰:“渙有邱,匪夷所思”。

    樂般曰:“老師為元海,雖邱陵不足為其渙散焉?鬼兵本西南夷,則老師已出其不意而走敗之也。

    ”璜兒進曰:“智當滅,兒夫婦自鬥之。

    ”木蘭曰:“此行也,乃不可無我。

    ” 甘君許之,三人自去唫钺江噩苗寨中,索剛上人戰。

    噩知矩兒之勇,木蘭之神,驚怖不可為也。

    問前卧病之剛和尚,能相見否?左右奔告于剛。

    不逾時,剛扶筇而至。

    噩曰:“上人之神通,寨中所知也。

    吾以言語小龃龉,緻上人養疴草廬,吾之昏愚,亦何足較。

    誠見漢将無知,因人之困而伐之,恃己之能而逞之,将甘心于上人也?吾安得無恨耶?”剛投筇而起曰:“始固以大王不棄衲耳,于今益信,衲忘其病矣,且遂其懷矣。

    ”呼男猓善變化者三十六人,随之出戰。

    剛出詈曰:“何物郦仲離,不亡于五雉,就寂于一僧。

    僧之禅柄,為爾所戕,僧之法軀,待爾而複。

    爾能代女弟子之役,僧固将擒爾以當謝娘也。

    ”木蘭怒,放盒中雀啄剛頭腦,剛喝男猓曰: 不變不變,我佛舍利空中現。

    亦變亦變,猓猡飛上通明殿。

     三十六人,各以其能,變為象、為牛、為羊、為狐狸、為刺猬、為馬絆,圍木蘭于其中。

    矩兒橫兩椎,八面攻擊,剛出一物如惛,嚼矩兒,無如銅鐵之質,木虎不能損也。

    椎中剛腹,立倒地。

    矩兒将再擊之,木蘭在圍中呼曰:“弟勿前,剛和尚多詐耳!”矩兒不及抽身,剛腹中長兩巨爪,鋒棱畢露,擎矩兒之身。

    此時雖萬人敵、百夫防,不足以脫其拘攣矣。

    璜兒自其帶間解一玉佩,内方外圓,裹兩爪及剛腹。

    矩兒自出,視剛之腹,乃敗鼓也。

    爪為二槌。

    然剛為佩所制,如繩之在錢孔中,不腐爛,不能出也。

    木蘭出紅色玻璃管幌之,長五尺,中灑木屑,著牛羊狐狸,則皮肉皆潰敗以死。

    惟象不受創,乃糁屑于其鼻,亦伏地不能起焉。

    刺猬毛自裂,馬絆促縮,化為涎,男猓盡誅。

    璜兒就地取佩,覺重不易舉,内方之孔已塞,疑剛被攝矣。

    忽有小人數十如海鳥所吞者,拍手而歌曰: 白非白,黑非黑,赤非赤。

    大道之宗,真元所積。

    吾師之瞽,破汝玉石。

     歌畢,群小人凝合為一剛上人。

    璜兒視其佩,已變土色。

    觸手即碎雲。

    矩兒呼曰:“剛和尚不死,吾不得生!”飛上其肩。

    剛負之以登天。

    天際來一道士,乃劉老師也,指剛而咒曰: 咄爾何物,敢為星官賊?不許青天登,要令黃壤滅。

    爾不知,我不說,上下四旁歸太極。

     出一盂覆剛,化黑氣縷縷不絕将盡矣。

    一人自盂内跳舞而出,為堧啞喻,笑曰:“劉元海,且勿狂逞也。

    吾猶未死,而忍見其弟子先亡乎?”睜鬼眼視矩兒,即昏盹。

    璜兒詈曰:“鬼臂已斷,人心将亡,汝目誠兇,我神則吉。

    ”即呼天神,出三指為金蟆,食堧啞喻且盡,忽聞蟆腹中有女子吟曰: 月中之人吾識爾,入日即生入月死。

     人人有月爾不知,恩仇環轉随須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