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之十一 酒星為債帥

關燈
陣而魔喪其金,借兵而龍誅于毒,妃死身竄,尚能營窟烏蠻,又何其善敗不敗也。

    來使雲雲,誠如所約,然吾聞王能緻鬼,卒敗于漢人,恐緻之非其鬼耳。

    夫烏蠻一帶多瘴鬼,段氏莫氏他氏,皆為瘴神,王能以鐘鼓樂之,薦其牲帛酒醴,則可以結歡,使之效命。

    彼中死瘴,足困阿羅漢,以之染漢兵,勝于十萬蠻卒矣。

    有奇計不用,為王惜之。

     郙得書,謂左右曰:“微蚺王指示,吾失策久也。

    ”乃訪之江上,果得瘴神之廟,男曰“段将軍,”女曰“莫夫人,”其大将曰“他無敵。

    ” 擇日,以兩皮鼓,三銅鼓,五蘆笙,苗女列九人,歌跳神之曲,陳羊豕各二,焚苗錦三束,獻椰子酒三缸。

    郙膜拜,女巫披發,上下旋舞,祝曰: 願明神,起死瘴,黑兵無傷傷漢将。

     方拜間,巫忽起立,作段将軍語雲:“黑苗王有道,祭神而豐,死瘴非神所主,須遣大将,稽簿籍于章老人,别緻一劄商之,當死者速瞽當病者死,不當病者病。

    神或可為也。

    ”郙大喜,拜曰:“惟命!”巫又席地坐,作“莫夫人”語雲:“福大者不能瘴,然酒色甚則能中之,黑苗人三日内媾精者,宜速忏悔。

    ”眊益恐懼,伏地叩颡,連數十聲。

    十二苗女,齊跪其後,手相壓,頭足相撞。

    巫又叉手立,作“他無敵”語曰:“香火主人且歸,五日後來謝。

    ”衆人皆起。

    巫倒地,複其本性,大呼:“頭背痛欲死,瘴神其先死我乎?”兩苗掖之而出,還徹羊豕與酒,殆已空空如。

    郙殊不能釋,狼狽歸其營。

    小苗諜至,言噩領猡鬼數千,營唫,江上,于下流造樓船,斛斯侯檄張許兩大都督禦敵。

    又蚺王領萬人,夾盤江而營,漢将禦之者,甘都督也。

    斛斯侯俟滇粵調兵至,方與王戰。

    郙笑曰:“彼兩處勝負未定,吾恃章老人,巫言若驗,不費一槍刀半箭弩也。

    聞斛斯善飲酒,必兼嗜色,試驅苗雛男女,能盅漢人者,令彼吞餌,雖貴者多福澤,不患其不病而至死矣。

    ”群苗依計自行之。

    斛斯侯初以所支十萬金,寄京師之逋主人,挂漏猶多,來議者如織。

    楚蜀三司,聞侯甫臨,而囊極羞澀,并遣人緻饋。

    李郭兩節使,不敢愛其家藏寶器,競出黃白金,以備犒軍物,又不止十萬焉。

    侯大悅,賜醴及将士。

    分他州所送食品。

    若熊掌駝峰,冰鱗糖蟹,及蠻中希有之鲑菜,與兩節使共餍之,曰:“勞王事者,分貴賤,不異甘苦,可無以洽其情欤!”三日謂之淺澉五日謂之深杯。

     一夕,廚吏告以越釀不繼,當若何而飛騎促之。

    侯捋髭曰:“怯兒何為者,吾試借中山元石一□。

    ”指北隅者三,有兩巨罂,随地龜坼出,揭其蓋,氣味馥烈,乃燕趙間秫酒,非越中之醇。

    兩節使鹹起為賀。

    侯問左右曰:“前蜀藩使送兩巴童,能樽前一曲否?”答曰:“其本事也。

    ”呼兩童登場,按節揚袂,引睇含,,聯步而歌曰: 天莫生愁,人間酌玉瓯。

    寶馬将風走,寶劍将雲透。

    僞!争識富平侯。

    報國鸢肩,承家蟬翼,酒氣猶能澤九州。

     侯大笑,謂兩節使曰:“誰為此曲者,以張放目我,我當制一詞歌之。

    ” 曾憑雙屐踏滄波,驚起魚龍跳舞。

    戰骨已枯方奏凱,掠入麒麟畫譜。

    蠻騎連雲,苗弧挂月,那便将人侮。

    何非王事,勞臣鞅掌如故。

    故侯卻憶前生,玉屏珠帳,浪得神仙護。

    阿母忽教天上堕,收拾煙花無數。

    未戮鲸鲵,先調邟鴿,巧作相思語。

    餘情不樂,枉教山鬼相妒。

     李郭兩節使歎曰:“喉之雄才勁氣,真可付之關西大漢,用鐵闆,唱銅侯矣。

    惟此間虹雨霓雲,都成瘴疠。

    安得無數煙花,為金華殿中人,一洗塵顔,重翻新曲也。

    ”軍士耳語,有苗男女數十,修容極冶,聞侯之兩蜀童歌,如有忻羨者。

    侯命羅緻之。

    男十三人,女十五人,頗解漢辭,娴漢禮。

    侯以男女各二侍李郭,其十四男女,直宿帳中焉。

    侯将寝,以金叵羅酌秫酒,置男女于左右,而互飲疊淫,中宵無倦意。

     明日,其男皆逃,女七人,争為長枕大被之樂。

    侯之視女,如無物也。

    然七人交持之,勿使息肩,至五日憊矣。

    兩節使問疾,侯曰:“頭風方劇,肺病轉深,未免以軍事累兩制置使也。

    ”兩節使曰:“合營将士,俱得奇疾。

    一晝夜,停支軍糗者,将及五十人矣。

    ”侯曰:“聞甘都督幕中,蓄道術士,召之來視,或有禳除乎?”李節使曰:“無過瑪知古矣。

    ”即以書緻甘君,乞瑪師鏡病者。

    知古憑鏡潛審,斛斯侯之床下,兩蝦蟆吐白氣如線,上貫侯鼻。

    其軍中,則有蛇蜿蜒丈餘,以舌刺人而氣斷,以尾捎人而聲嘶。

    謂甘君曰:“蟊賊之來,不知其向,當窮之。

    ”再鏡苗中,見黑苗在野廟頂禮,而不見其神。

    呼犷兒告以故,犷兒曰:“蝦蟆及蛇,即廟中妖神也,師自入斛斯營鏡之,其物必逃歸,則我擊之于廟,若擊而不中,我亦走還。

    ”甘君曰:“何言之怯耶?”犷兒曰:“聞烏蠻多瘴鬼,受千年積陰氣,化為蟲蛇,其厲者上沖霄漢,如五色彩雲,能阻仙人鸾鶴之路,因苗中人棄于天,畜棄于地,雖有妖孽,三教主往往置之。

    聖人所謂天地之憾也。

    蝦蟆蛇二物,非其尤者必有似是之魔神統之。

    ”于是知古徑往斛斯大營,開鏡照床下,蝦蟆躍不見。

    及軍中,蛇亦騰無蹤。

    謂兩節使曰:“吾見侯之疾,将不可愈。

    軍士死亡者亦多,醫國手不來,初無善策。

    ”兩節使密語曰:“向知甘君有秘授之圖,盍考索之,萬人之命,貴侯之身,宜乞天醫也。

    ”知古諾之,歸以告甘君。

    燭生曰:“自獲吾師人鏡以後,勿稽此圖,想人天之間,圖為鏡掩矣。

    ”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