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之一 甲子城掘井得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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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從地下起曰:“大溜之唱太俚,可知《寄生草》否?” 行人來在五坡下,五坡不見文爺爺。

    那五坡,愁雲慘霧教人怕。

    那文爺,祠堂正氣生梧。

    不崩的五坡,不壞的那文爺。

    甯可移五坡,不可奪文爺。

    移了五坡,放去了文爺。

    阿呀,這其間碧海千年瀉,那其間碧血千年化。

    ” 指揮與燭生,不覺淋淋浪浪,涕泣不已。

    謂小溜曰:“自為之欤,不聞他人脍炙也。

    ”小溜曰:“我安能為,人自不作,想太空青蒼。

    吹來天籁,應如是者!”大溜曰:“渠小時聰明,昔棄其累世丹鉛,從我漁隐,公等謂何地無才乎?”是晚,四人樂甚,定墟之民物。

    燭生問二溜,悉能方之。

    指揮乃邀至所,僦居土屋,更劇談三更,留燭生宿,二溜返其舟。

     其明日,指揮出所構新城圖。

    示燭生雲:“仆先居北海島中,和沙土築堡,列樹木為亭,無慮數百十處。

    緣其地有寒而無暑,天道毗陰,所置千門萬戶,引領木公生氣,專一随陽東向而已。

    茲南服也,廣狹自成之形,正奇相錯之勢,悉在圖中。

    仆以兩旬創成之,第苞桑之固,非青烏家不能為。

    且似是之學,不如勿講求也;是以需之其人,吾子神明于是者,其鑒定焉。

    ”燭生觀其圖,讀其說未竟,常大溜至雲:“頃之沙氏子為懸貼所勾,其事若暖昧。

    我訊之,惟搖首雲:‘大難大難不可說。

    何為瑟縮之甚也。

    ’桑君盍上諸。

    ”燭生曰:“吾試以禽星演之。

    ”大溜代阄,小溜得女土蝠,而勾者為井木豻。

    燭生斷曰:“豻為兇星,能害獸屬,蝠有翼能飛,雖為所擒,暗中必能自脫。

    且演出虛日鼠,為此君起禍之人。

    蝠之前身,原是鼠也。

    其為匪人所種毒乎。

    又演出心月狐,主得陰人助,蓋狐将媚隩以援蝠也。

    生剋之用,則豻本剋蝠;而蝠借鼠日之火,以洩其元。

    又求狐月之水,以養其性。

    直可使曲,強可使柔,久當解免。

    今日木氣方盛,故受縛耳。

    ”指揮曰:“以其物穿鑿附會之,狴犴有獄象,沙君之缧絏,所謂宜岸是也。

    蝠為伏翼,似待夫人之翼而長之矣。

    ”大溜曰:“吾生年在蛇,可應翼火乎?”燭生曰:“變而通之,其機甚捷。

    然也,速往拯焉而可。

    ”大溜竟慨然去。

    燭生謂指揮曰:“公為新城圖,亦既殚厥心矣;相其陰陽,似無過此墟之上,有石六十枚處。

    ”指揮曰:“吾亦屬意其間,第未審城形之與地勢,可能相乘而不相戾,試往觀乎?”乃聯步出,躊躇竟日,元覽及數十裡,燭生歎曰:“異哉!天造地設,屹此高墉;公所圖城,形如靈蠵,本合洛書之數。

    地則前有九峰可以戴,後有一鹽池可以履。

    左三裡港,右七星塘。

    二珠泷四水,峽可為肩;六了頭村八蠻進寶,坡可為足。

    象數自然,協于疇範矣。

    請分建四門,則用京房法,以坎、離、震、兌為四監司。

    就其方位置重關。

    冬至閉北門,避坎之廣莫風;夏至及兩分,各閉南東西門,以避離之景風;震之明庶風,兌之阊阖風,蓋藏風則聚氣也。

    公解宜于乾位,兵陽事,當以天臨之。

    貯武備庫,宜于坤位,守如處子,是為牝馬之貞。

    若用納甲之法,乾三甲,納三甲,而甲子首元,又可以貫甲寅、甲辰。

    公廄中有三百精銳,可抵六百人。

    若簡練揣摩,一以當六。

    此大易精義,非吾臆說。

    形家書不及貫患者,垣墉既勤,海上無螺竅聲,将軍自此升矣。

    ” 指揮命從者伐木,以識其四隅。

    乃延燭生入幕,曰:“今日築城伊始,固藉經營,他時捍患非常,亦資啟沃,辛苦共之可也。

    ”燭生曰:“某方談紙上之兵,君竟脫囊中之穎;知己遭際,誠未可以常格推。

    然吾出門時,筮《易》得同人之九四;‘乘其墉,弗克攻,吉。

    ’便當與君子通天下之志;乘墉而攻弗克,城堅可知也。

    困而反則,此其時乎?”自是指揮經始城役。

    燭生曰:“城小而固,石為其根。

    西嶺橫怪石五裡,據白虎惡氣,于形有吞噬之象。

    故前年禦賊多死亡,請剋之,虎盡而城半矣。

    ”指揮曰:“善。

    惟磚廠稍遠,勞肩負者胫骨力耳。

    ”燭生曰:“海中有倒流沙一,插入東界,是為乖龍,能令士卒反側。

    請就其過脈處,合土為陶室之。

    乖龍氣死,女牆亦成矣。

    ”指揮亦從之。

    燭生又以沙土蛎殼,和為細泥,染成五色者,掘地三尺埋之,各畫梵字: 正北方白色土;正南方紫色土; 正東方碧色土;正西方赤色土; 西北方白色土;東南方綠色土; 東北方白色土;西南方黑色土; 中央一泉井,相傳下通龍宮,深不可測,四面埋之以黃色土。

     城外則引峽為壕,借矼為梁;城内則就高阜設麗谯門。

    定時令,建水櫃一處,候潮信。

    豎門幡兩處,以候箕、壁、轸、翼四日風信。

    蓋地氣必以是日多風也。

     旬日内,有番舶來泊者,一黑瘦鬼子,年約十四五矣,叱咤作番語數十字,人皆不達也。

    燭生常至大西洋諸國,頗解其義,呼使就署诘之。

    鬼子作笑聲遁去。

    遂告指揮曰:“頃見西洋小鬼子,殆非常。

    彼妄出言雲:‘此城可取而據也。

    ’吾命縛送,即已豻去。

    後十年有海警,必是奴矣。

    ”指揮命筆記月日,藏魚袋中。

    凡兩閱月,城役告成,其将弁公廄及甲庫俱完繕。

    民居新創,得四直街,五小巷,招徕工商,每以日中市,土著之氓,計得四百戶,兵舍則四圍附城牆。

    其居戰艦者,守左右兩澳口。

    為犄角勢。

    兩裨将率之,钲鼓之聲曉夜互應。

    城止三裡而遙,隐隐如數萬甲兵屯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