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之八 點金道人遭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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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鐵,試抉其幻,必離其真。

    ”出水色神豆升餘,咒而撒之,蠻衆大呼“鐵也,非銀也。

    ”女愕然曰:“吾始知棺物之無用已久也,不棄之,且為漢營所讪笑。

    ”針道人曰:“請仍置于冢,以散幽滞,軍無戾氣,始迓天和。

    ”女從之,命張宴,請治強勇等三十一人之疾,針道人汲水盈盎,書一朱符燒之,遍飲三十一人。

    曆二時并起,又謂三學士一秀才,胸有沉痼,非藥物無以起廢,乃各給一丹。

    女拜求所療,出珠丸一,使吞之。

    頃刻皆有起色,即辭去。

    女固留之不可曰:“雲水之性,不勞羁绁,但好為之,倘事有蹉跌,紅苗主可相托也。

    ”女再拜送之。

     是夕,強勇之徒後至者三十二人,複進谒,三日而遍酬其歡。

    無如軍儲告急,饑卒複逃,漢營索戰者,日三四至。

    女謂強勇曰:“爾等六十三人,能為吾決一死戰否?”對曰:“卒等舍生以報主,恐未必盡能;若妨主以求生,亦知其不可。

    有天命者,當自圖之耳。

    ”女垂淚曰:“數已可知,降則無命,請決戰而後出奔,完吾劫運。

    ”命杜學士通款于噩青氣曰:“以禮來聘,即歸之;否則匿谷中也。

    ”承瓘自去,向道、牛心、列前龜、檀心,俱願随征效死。

    女泣而随之。

    木蘭一騎出,謂女曰:“兵事至此,尚可為乎?前者國家将待以不死,而今無及矣。

    ”女悲詞曰:“無顔乞降,有志就滅!”遂混戰,群蠻多被殺傷者。

    兩漢将突前搏女,将獲之,強勇奮死力救,手足皆斷,女匹馬落荒走。

    六十二人仍歸漢營,檀心中矢,号而絕。

    向道牛心下馬哭之,皆自刎其側。

    女奔至,适追兵去遠,遂以劍掘土,并埋一坎,列前龜為漢将所驅,投崖死。

    女奔百裡外,稍喘定,無一騎相從者,歎息曰:“鏡中鴛頸,盡染血腥;帳下鳳毛,都遭革裹。

    死不及李波之妹,生豈如柴紹之妻。

    孑爾一身,茫然萬感;蟲應可化,鵑不勝啼。

    昊天之降種何為?下土之埋憂罔極。

    ”因趺坐以待盡,露下征袍,星熒故壘,□風吹淚,螢火點愁。

    一人來前曰:“主固無恙。

    乞憩破寺。

    ”學士秀才俱相率至,女恍惚無主,從之行,不數武,入一寺中。

    鮮于季通等八人,揮涕相迓。

    女曰:“兒冥邊耶?”八人曰:“是荒山中,仆等念主無栖息所,請于山神,攝二十裡外破寺,聊蔽風露。

    且以了生死不盡之緣,明哀樂相循之理。

    ”女谛視前使,乃強勇也,哭曰:“諸君為我死難,我何以生為。

    ”援劍自拟。

    季通等跪而請曰:“主若死,仆等魂不相依,求一宵之話言,不可得也。

    惟以隔世相思,他生未蔔,幽林把臂,上不在天,下不在淵,如綴空花,如征幻夢,絮已飛而故伏,絲将斷而仍牽,寂何以堪,感于斯盛,主當回憶生年,同諧化物,以盡今夕,永無後期。

    ”語畢皆恸。

    女頓悟,納劍于鞘,轉相訴慰。

     季通吟曰: 何事千年鶴始歸,瑤天到處掩芳菲。

     思君不見煩冤甚,意逐陰房夜火飛。

     到勝之吟曰: 水色如藍月色黃,十洲難覓返魂香。

     夜台一夢何時覺,若有精靈喚玉郎。

     牛心吟曰: 曾侍仙人月殿居,幽栖無計訪蟾蜍。

     粘泥絮果銷難盡,懶向空山讀化書。

     檀心吟曰: 色相何如不染時,苦教蝼蟻損雞皮。

     遊絲要待罡風化,火井栽蓮試土宜。

     向道吟曰: 不作将軍也斷頭,豈真蕩子覓封侯。

     離魂卻憶銷魂地,始信埋愁益種愁。

     朗應宿吟曰: 無術生天卻問天,而今始枕石頭眠。

     憐君不得為黃土,獨把哀音學杜鵑。

     尋聲吟曰: 野棠花發記前身,青鳥銜名落錦茵。

     一霎那間成隔世,不知吊客是何人? 列前龜吟曰: 新随缺月挂藤蘿,速朽無時可奈何。

     珍重招魂兼感舊,再無消息望銀河。

     女亦吟曰: 恨本無窮愛有窮,多慚才調賦驚鴻。

     侍中血色今何似,并入秋山幾樹楓。

     自此八男一女,禅榻圍坐,已熄衾枕之焰,清漚泡之源。

    将四更,強勇進曰:“幽明道殊,吾等皆去。

    主亦從此逝矣。

    ”女哽咽,八人皆舉手曰:“多此一宵饒舌,然懸崖撒手,各複本來也。

    ”忽金鼓四起,戎騎突來。

    女倥偬上馬。

    八人及強勇俱不見,破寺亦廓如。

    女乃悟所遇非真境矣。

    兵漸近,女度不可免,呼曰:“杜君杜君,請援不至,吾死不及見矣。

    哀哉!”遂揮劍出敵。

    十餘騎夾擊之,有一将突圍入,衆悉奔走,大叱曰:“汝可知來鳳之女帥乎?”女曰:“即兒是也!”其将下馬曰:“某為杜進士之鄉人慕炜,自以生平勇技,應湖南募,為鄉練教師,因大吏暗于賞罰,士多散亡,将投陝帥。

    過此間村落,鄉中備盜者,争師事某。

    昨途次逢杜君,乃硯石交也,彼乞師紅苗,告某以村中所練弟子,策救女帥,适敗去者,為金大都督之别部,此間去噩青氣營中,穿山徑将三百裡,女帥勿憂,某當保護。

    ”于是山行,就村落止宿。

    慕炜故好男子,然禮防不與女狎。

    女以緣阻,亦不複調之。

    第二日停午,杜承瓘策馬迎至,女抱持而泣曰:“無意複見君之面矣,非慕君捍衛,得不遭醢耶。

    ”杜亦謝慕炜。

    慕曰:“故人之瓜葛,不一援手,誠非人情,連騎歸紅苗,某重負亦釋矣。

    ”請即辭。

    杜曰:“主之投噩苗,大非得已,吾亦欲自拔賊中,獻奇謀于甘總帥。

    吾鄉人盍與偕行?而論忠義所歸宿。

    ”慕改容聽之,問女曰:“果與杜君有成謀乎?”女曰:“杜君贊畫之策,非他人所與聞。

    故不投李節使之降,而轉奔噩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