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沉思第六》的诘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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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物質的東西的存在,以及人的心靈和肉體的實在區别 一、你說物質的東西,就其被視為純粹數學的對象來說,是能夠存在的。

    關于這一點,我不想在這裡多說,雖然物質的東西是組合數學的對象,而純粹數學的對象,例如點、線、面、以及由點、線、面組成的不可分割的東西,不能有任何實際的存在性。

    我隻就你再一次在這裡把想像從理智或純概念裡區分出來這一點來說;因為,我以前曾說過,這兩個東西似乎是同一種功能的兩種行動,而假如它們之間有什麼區别的話,那隻能是多一點和少一點的問題;事實上,請你注意我是怎麼用你所提出的話來證明它的。

     你前面說過,想像不是别的,隻是思考一個有形體的東西的形狀或影像;而在這裡你認為理會或領悟就是去思考一個三角形、一個五角形、一個千角形、一個萬角形、以及諸如此類的其他一些有形體的東西的形狀;現在你把它們做了這樣的區别,你說想像是能知官能對物體的某種用心,而理智不要求這種用心或精神專注。

    因此,當你單是毫不費力地把一個三角形理會為有三個角的形狀時,你把這叫做理智;當你用某種努力和專注,把這個形狀呈現出來,觀察它,檢查它,把它理會得清清楚楚、細細緻緻,分别出三個角來時,你把這叫做想像。

    從而,既然你真是非常容易地理會到一個千角形是一個有一千個角的形狀,而不管你用了多麼大的精神專注都不能把所有這些角都清清楚楚、細細緻緻地分辨出來,不能把它們都呈現出來,在這方面你的心靈的模糊的情況并不比你觀察一個萬角形或一個有很多邊的其他形狀時輕一些,因此,你說在千角形或萬角形上,你的思想是一種理智而不是一種想像。

    雖然如此,我看不出有什麼能阻止你把你的想像以及你的理智伸展到千角形上去,就如同你對于三角形所做的那樣。

    因為,你的确做了某種努力以某種方式去想像那麼多的角組成的這種形 狀,雖然它們的數目多到使你沒有辦法理會得清楚;再說,你的确用千角形這個字理會了一個有着一千個角的形狀,但是這不過是這個字的力量或意義的一種結果,并非由于你是理會而不是想像這個形狀的一千個角。

     但是在這裡必須注意,清楚的程度之消退和模糊的程度之增長是如何循序潮進的。

    因為,肯定的是,你對一個正方形比對一個三角形将呈現,或者想像,或者甚至理會得更模糊些,但是比對一個五角形更清楚些,而對五角形又比對正方形更模糊些,比對六角形更清楚些,如此類推,一直到你再也不能清清楚楚地提出什麼東西來時為止;因為到那時,不管你有什麼樣的概念,那個概念既不能是清楚的,也不能是明晰的,到那時,你任心靈上也就不再想去做任何努力了。

     因此,如果當你清清楚楚地、比較專注地理會一個形狀時,你願意把這種理會方式叫做想像同時也叫做理智;而如果當你的概念模糊,當你用很少的精神專注或毫無精神專注地理會一個形狀時,你願意隻用理智這一名稱來稱呼它,當然你這樣做是可以的;但是你沒有理由因此建立一種上面所說的那種内在認識,因為,你把某一種形狀理會得有時更強烈些,有時不那麼強烈,有時理會得清楚些,有時模糊些,這對于這種内在認識不過是一件偶然的事。

    的确,如果從七角形和八角形起,我們願意達到其他一切形狀一直到千角形或萬角形,同時如果我們願意留心最清楚和最模糊之間的每一個等級的話,我們能夠說得出到什麼地方或到哪一個形狀上想像就停止了而隻剩了理智嗎?難道我們不是将看到一個同一的認識的一種連續不斷的過程,随着這一認識的模糊的程度和疏忽的程度不知不覺地增加和增長而它的清楚的程度和專注的程度也逐潮減少嗎?還有,我請你觀察一下,你如何貶低了理智,并且把想像擡高到何種程度;因為,當你把忽略和模糊給予理智而把各種清楚、明晰、勤奮都歸之于想像時,你不是想貶低一個、擡高一個,還會是什麼呢? 你後來說,在你裡邊的想像能力,就其不同于理會的能力來說,對你的本質(也就是說,對你的心靈的本質)并不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如果二者隻是一個同一的能力或功能,其功用的不同隻在于一個多一點,另一個少一點,這怎麼可能呢?你接着說,心靈在想像時轉向物體,而在理會時觀察自己或自己心裡的觀念。

    但是,心靈如果不是同時轉向什麼有形體的東西或什麼由有形體的觀念所表象的東西,怎麼能轉向自己、觀察任何觀念呢?因為,事實上,三角形、五角形、千角形、萬角形、以及其他一切形狀,或者甚至所有這些形狀的觀念,都是有形體的,心靈隻有把它們理會為有形體,或者按照有形體的東西的方式來理會時才能夠思維它們。

    至于我們認為是非物質性的東西的觀念,例如上帝、天使、人的靈魂或心靈等的觀念,的确,我們心裡所有的這些東西的觀念都或者是有形體的,或者差不多是有形體的,它們都是從人的形象和其他一些非常簡單、非常輕、以及非常不容易知覺的東西(例如風、火、或空氣)的形象抽出未的,就像我們所說過的那樣。

    至于你說的,你猜測有什麼物體存在着,這不過是可能的事,對于這句話,用不着多說,因為你這句話不可能是老老實實說的。

     二、這以後你談到感覺,你首先列舉了你通過感官所認識的和你當做真實的而接受下來的一切事物,因為大自然似乎是那麼教導你的。

    緊接着你又談到某些經驗,這些經驗把你對于感官的信仰全部推翻了,以緻把你弄到我們在《沉思第一》裡所看到的那個地步,即懷疑一切事物。

     然而,我并不打算在這裡争論我們的感官的真實性。

    因為,錯誤或虛假倒不是在感官裡,感官并不主動,它隻是接受影像,隻是按照影像對它表現的那樣,按照影像由于當時感官、對象、環境等情況而必然地應該對它表現的那樣把它們提供出未。

    錯誤或虛假是在判斷裡,或是在心靈裡;判斷或心靈沒有給予應有的周密細緻對待,沒有注意到離得遠的東西隻是由于離得遠或由于别的原因,而應該比它們離我們較近時顯得小和模糊;在别的情況下也是這樣。

    雖然如此,不過,不拘錯誤來自何處,必須承認有錯誤;問題隻在于是否真地我們永遠不能确信感官使我們知覺的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