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沉思第六》的诘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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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裡我說的是你,除了你是一個自然的東西以外,我們在這裡考察的東西是僅就這些東西之能夠被自然的光明[6]來認知的角度上考察的。

    既然如此,能夠理會有好些地方而沒有好些東西住在那裡嗎?一百個地方不比一個地方多嗎?假如一個東西是整個地在一個地方,它能夠又在别的地方嗎,假如它不是在它自己之外,就像第一個地方在其餘的地方之外一樣?你願意怎麼回答就怎麼回答吧;不過,要知道你究竟是整個地在每個部分中呢,還是你是按照你自己的每個部分而在你的身體的每個部分裡,這至少是一件不清楚、不确定的事情;而既然任何東西部不能同時在許多地方這件事是更為明顯的,那麼你不是整個地在每個部分裡,而僅僅是整個地在整個裡,由之你是按照你的每個部分而散布在全身,因此你不是沒有廣延的,這件事也是更為明顯的。

     我們現在假定你僅僅是在你的大腦裡,或者是你僅僅是在你的大腦的最小的一些部分之一裡,你看這也仍然是不妥當的:不管這個部分是多麼小,它也仍然是有廣延的,而你也和它一樣,因而你也是有廣延的,并且你也有許多小部分,和它的一切小部分相配合。

    你不是也許将說,你把你和大腦連結起來的那一小部分當作一個點嗎?我不能相信是這樣;不過,就算是一個點吧;然而,假如說這是一個物理學上的點,同一的問題照樣存在;因為這個點是有廣延的,而且絕不是沒有部分的;假如這是一個數學上的點,你首先知道這是我們的想像做成的,事實上并沒有點。

    然而,我們假定有點,或者不如說,假想是在大腦裡有這些數學的點,你在其中的一個點上連結起來,你就住在這個點裡;那麼請你注意,這個假想是毫無用處的;因為,不管我們怎麼假想,你也必須是正好在神經交彙的地方,為靈魂所通知的一切部分都是從那裡把感官所知覺的東西的觀念或形象傳遞給大腦。

    但是,首先,全部神經并不達到一個點,這或者是因為由于大腦一直延長到脊髓,因而在背上散布着的許多神經都達到并終止到脊髓上;或者是因為大家注意到伸向頭的中間的神經并不都終止于,或達到,大腦的同一個地方。

    即使它們都達到一個地方,它們的交彙也并不能終止于一個數學的點上;因為這是一些物體,不是一些數學的線,不能彙集、結合到一個點上。

    即使它們可以彙集、結合到一個點上,沿着神經流動的動物性精氣也既不能從那一個點裡出來,也不能進到那一個點裡去,因為它們是物體,而物體不像數學的點的那樣,它不能不在一個地位,不能越過一個不占地位的東西。

    就算它能不在一個地位,能越這一個不占地位的東西吧;然而,就像這樣地存在于一個既沒有地方,也沒有部位,既沒有左、右,也沒有上、下的點裡的你,你總不能辨認出東西從什麼地方來,向你報告什麼。

    關于你必須發送到全身以傳達感覺和運動的那些精氣,我認為也是那樣,且不說不可能理解你怎麼把運動印到那些精氣上,假如你是在一個點裡,假如你不是一個物體,或者假如你沒有一個物體用以整個地接觸和推動它們的話。

    因為,假如你說它們是自動的,而你隻是指導它們的運動,你要記得你在某一個地方曾說過物體不能自動,因此我們可以推論你是它的運動的原因。

    然後請你給我們解釋,沒有某種專注,沒有從你這方面的某種運動,這種指導怎麼進行?沒有能動和所動的接觸,一個東西怎麼能對于另外一個東西去進行專注和努力并使之動起來呢?沒有物體怎麼能有這個接觸呢,既然自然的光明教導我們隻有物體才能觸動和被觸動? 不過,既然應該是由你來告訴我們說你是一個沒有廣延的東西,因而是沒有形體的東西,那麼我為什麼在這裡耽擱那麼多時間呢?我不認為你想用大家習慣說的:人是由肉體和靈魂合成的這句話做證明,好像說假如把物體這個名字給了這一部分,那一部分就不能稱之為物體。

    因為,假如是這樣的話,那麼你就使我可能這樣地區分:人是由兩種物體合成的,一個是粗實的,另一個是精細的;既然把物體這一通常的名字給了前者,那麼就把後者稱為靈魂或心靈。

    對于其他動物也可以這樣說,我相信你是不會同意它們也有同你一樣的一個心靈的,這且不說,隻要你讓它們具有它們的靈魂,這對它們來說就足夠了。

    因此,當你結論說肯定地你和你的肉體是有分别的,你看得出,很可以同意你這一點,但你不能因此就不是有形體的,不是一種非常精細、稀疏的物體,有别于另外一種粗實的物體。

     你接着說,因而你可以沒有它而存在。

    但是當人們同意你可以沒有這個粗實、濁重的身體而存在,就如同蘋果香氣從一個蘋果出來,散布到空氣裡的時候一樣,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呢?當然,這比我以前所談過的那些哲學家所想的還稍多一些,他們認為你一死就什麼都完了,不多不少正如同一個形狀一樣,面一改變,這一形狀就完全消失了,就完全不存在了。

    因為,并不像他們所想的那樣,認為你隻是物體的樣式,而是除此而外你還是一種輕微的、精細的有形體的實體,因此我們不說你死了以後就完全消滅了,你又重新陷入你最初的無的狀态中去,而是說你殘存在你的彼此如此分散、孤立的各部分之中;由于你的各部分的過大的拆散、分離的原故,你就不可能再有思想了,你就沒有權利再說你是一個在思想的東西,或者是一個心靈,或者是一個靈魂了。

    不過,我之反駁你所有這些東西,不是由于我懷疑你打算得出來的結論,而是由于我不相信你就這個問題所提出來的論據。

     五、在這以後你又推論一些屬于這一類的别的東西,對于所有這些東兩,我都不打算堅持。

    我隻提出一件事情。

    你說自然用疼痛、饑渴等等感覺教導你,使你知道你不僅僅是往在你的身體裡,像一個領航員在他的船裡那樣;而是,除此而外,你和它非常緊密地連結在一起,融合、摻混得像一個整體一樣地同它合在一起。

    因為,你說,假如不是這樣,那麼當我的身體受傷了的時候,我,這個僅僅是一個在思想的東西的我,就不會感覺到疼痛,而隻會用理智去知覺這個傷,就如同一個領航員用視覺去知覺是否在他的船裡有什麼東西壞了一樣。

    當我的身體需要飲食的時候,我就直截了當地知道了這件事,用不着饑、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