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功成義付當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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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難道你不這麼想?” 戈劍歎了一聲:“我是想拜你為師,可我又不想太厲害,還是免了吧。

    ” “你為什麼不想太厲害?” 戈劍說:“太厲害就太寂寞了,我喜歡玩。

    ” 紫衣婦人臉色一變,欲訓斥他幾句,忽兒又改變了主意,平和地問:“你家在哪裡?” “我沒有家,我是别人撫養長大的。

    ” “那人是誰?”紫衣人急地問。

     戈劍道:“可惜你不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告訴你。

    ” 紫衣人怔了一會兒,忽道,“你父母也是武林人士嗎。

    “我沒有父母,我不是從一歲開始長的。

     紫衣婦人沒有吱聲,揮了一下手臂,說:“你們走吧。

    來了又去,人生就是這麼匆匆。

    ” 戈劍扯了張嚴馨一把欲走,極芒神姥擋住了他:“小子,别慌走,我們的事怎麼說?” 戈劍道:“要打要和随你,我們聽着。

     老太婆一喜,說:“要和也行,你必須跟我走,永遠陪着小草,不能逃跑。

    ” 戈劍大搖其頭:“這辦法不好,我做不到。

    老太婆兩眼厲光一閃:“你還想打?” 戈劍嘻嘻一笑:“打要是好的話,誰又反對呢?” 老太婆臉色一冷:“小子,再打便宜就不是你的了。

    也許你會變得人不人,狗不狗。

    這你要想清楚。

     戈劍向後退了一步:“你别吓唬人。

    ” 老太婆心中一惱,從小草身上抽出青寒劍,一片寒光雲一樣向四方飄去。

    戈劍又退了兩步。

    老太婆耍劍,小鬼也要退避三舍。

     牟道盯了一眼青寒劍的尖端,笑道:“前輩,讓我來接你一劍。

    ” 老太婆哼了一聲,沒有開口,她拒絕不了。

     牟道抽出劍,兩人對峙起來。

     極芒神姥把内勁貫注劍端,突地飄身一擺,長劍飄揚而起。

     這次怪極了,竟沒劃出半點兒劍氣,劍身陡地一暗,猶如沒動一般,快極了。

     這讓牟道大力其難,對方的劍術太好,劍太快,又飄忽無影,要接下不易;若痛下殺手,自己多半也得受傷,這不是上等的打法。

     他來不及細想,身形一動,問到一邊去。

     極芒神姥迫開牟道,冷笑道:“小子,你跑什麼?怕了?接不下就别妄充大!” 牟道說:“我想換一下打法,這還要照顧你嗎?” 極芒神姥冷哼一聲,又向他逼去。

     牟道這回不打算逃了,靜立未動。

     極芒神姥揚劍臂出,牟道揮劍迎上。

    一合即分,無聲無息,兩人都走了空門,都沒受傷。

     不過極芒神姥的頭發被削去一片,幾乎成了秃頂。

     老太婆心中一驚,黯然神傷。

     她不知道遇上這種情況還是否要恨,要怒,心裡雜亂無章,一時拿不定主意。

     紫衣人被牟道的劍術驚了一跳,沉思起來。

     極芒神姥似乎終于弄明白了,一聲暴喝,身形飛起,長劍劃出許多虛圈向牟道削去。

    這一削裡有她的歡樂。

     牟道不敢大意,急展“禹步”向外飛旋,同時一招“地絕天滅”,劃出數道電光輕哼一聲響起,極芒神姥向西急退。

    她受了傷,後背三處有血痕。

     牟道安然無恙,依然十分從容自如。

     小草撲過去,急探婆婆的傷勢。

     她受傷不重,僅破了一點皮。

    小草略為心安。

    極芒神姥這才懂得更深的一層恨是什麼。

     恨使人深刻。

    她大半生所知,沒這片刻多。

     她想再舉劍,紫衣婦人忽說:“讓他們走吧,你不必改變這一切。

    ” 極芒神姥精神一振:“你是……” 紫衣婦人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牟道掃了張嚴馨一眼,三人一同離去。

     他們在城裡轉了一圈,進了一家客棧。

     三人要了三間房,各自上床休息。

                      □□□□□□□□□夜是最深的雲,人是最大的夜。

    羅國偉在夜色裡一陣急行,深深地懂得了人生的詭橘。

     他感到自己象個嬰兒,心裡暖洋洋的。

     他奔馳了許久,到了妙遠。

    敲開客棧的門,他走了進去。

    妙遠城僅有一家客棧,他與牟道成了鄰居。

    牟道這時還沒入睡,知道有人進來。

     羅國偉在房裡轉悠了兩圈,猛擡頭,陡見牟道站在門口,頓時又驚又喜,連聲說好。

     牟道道:“世界真小,我們總能碰到一起。

    ” 羅國偉說:“我正要找你呢,該是了帳的時候了。

    ” 牟道一笑:“聽說你與張三豐勾搭上了?” 羅國偉大笑起來:“可惜沒‘成好’,你的耳朵倒滿長的。

    ” 牟道揚了一下頭顱:“你打算什麼時候了帳?” 羅國偉說:“明天。

    ” 牟道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

     羅國偉知道牟道不會偷襲他,放心地睡了。

    講信義的敵人比不可靠的朋友讓人放心。

     牟道也想到了睡去,于是他睡着了。

     翌日清晨。

    兩人坐到了一張桌上吃飯。

     彼此注視着,誰都不回避。

     戈劍和張嚴馨坐在旁邊的桌上吃飯,一聲不響。

    小店内極靜。

     羅國偉盯了牟道一會兒,說:“我看不出你哪點象天才。

    ” 牟道微微一笑:“你又犯了上次的錯誤。

    ” “可是,這回我不會輸。

    ” 牟道看了他一眼:“我與你不同,我一向都把結論放在後頭。

    ” 于是,兩人又和和氣氣地吃飯。

     吃過飯,兩人向城外走去。

    戈劍、張嚴馨在後面跟着,相距甚遠,為的是不影響羅國偉的心境。

    公平決鬥。

     兩人走到一棵參天古樹下。

     牟道說:“這地方不錯,對你有利,大概古樹不倒,你也不會死。

    ” 羅國偉笑道:“這時候你能為我着想,難得。

    ” 兩人對峙起來,不再說話。

     許久,兩人也沒動手,都不想先進攻。

     兩人又僵持了一會兒。

    “羅老兄,你是否打算改變主意?” 羅國偉冷射了他一眼,說:“你等得不耐煩了?” 牟道搖了搖頭:“我可以等你十年,但無論如何,你隻能是輸家,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 羅國偉哈哈地笑起來,豪放:“我的刀也不會亂砍,這你盡管放心。

    ” 牟道似乎寂寞地說:“萬裡深處,總有頭。

    ” 他一揚劍,直向羅國偉欺進,平常之極,毫無天才可言。

     羅國偉一怔,視如兒戲,這不是他想象的驚天一擊,但他馬上換了念頭,無論對方怎樣,自己是不能變的。

    他的刀在腋下一旋,閃電般削向牟道的小腹,無聲無息。

     牟道身形一扭,忽如風雷起,長劍虛光連成甲,一片汪洋都不見,人影頓失。

    他的“禹步”被他天才地發揮到“虛無一氣”的境界。

     羅國偉感到不妙,前胸一涼,鮮血飛流,他中了一劍。

    不知何時,牟道又退到原來的位置上去。

     羅國偉驚詫極了,剛才仿佛一夢。

    他好不容易才從洶湧陰暗的大海裡掙脫出來,他覺得沒被吞沒實在是萬幸。

     牟道劍下留了情,羅國偉竟沒覺察到。

     戈劍、張嚴馨欣喜地沖過來。

     “兄台,我知道你會勝的,誰也别想在你身上大發橫财。

    ” 戈劍十分興奮。

     羅國偉心中一片幽暗,說不出話。

    他面對的仿佛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說不清的“變化”。

    這讓他從心裡感到可怕,他實在不明白牟道的身法怎麼會這麼玄乎、這麼快。

     牟道輕微一笑:“羅老兄,看來你還得改變一下自己,這回你沒法兒如願了。

    你希望還有下次嗎?” 羅國偉冷道:“我會考慮下一次決鬥的,你不會有太好的結局。

    ” 牟道自信地說:“除了意外,沒有什麼可以動搖我的東西,仇恨也不能。

    ” 羅國偉哼了一聲,飛身而去。

    他很累。

     牟道沖張嚴馨一樂:“你知道我何以會勝得這麼容易?” 張嚴馨笑吟吟地說:“你總是不斷地制造怪念頭,誰能猜得好呢?不過我可以試一下,也許你心裡突然進入了一個明麗的清影,你才有了靈感,勝得興奮輕松。

    ” 牟道“啊”了一聲:“好厲害,什麼也逃不過你的眼睛。

    不錯,動手前,确是你無比的美麗給了我深刻的啟示,由你那絕頂輝煌的眸子我想到了劍,想到從什麼方位下手。

    ” 張嚴馨臉兒一紅,幸福甜蜜的紅,更加奪人心魂,仿佛一片火雲能把人送上青天。

    牟道不由看得癡了,真想走進去。

     戈劍把頭湊上去,直直盯着牟道的眼睛,輕聲說:“兄台,要不要我幫你一下,你的眼珠停住不動了?” 牟道瞬時回過神來,笑道:“你鼓搗什麼,我在奇怪你們兩人有些相象。

    ” 戈劍一本正經地說:“那當然,她是姐姐嗎。

    ” 張嚴馨輕揮衣袖,飄身而去,向北。

     牟道一推戈劍,兩人追上去。

     牟道不語,三人縱身東去。

     一路急行。

    半個時辰後,他們進了安陽城。

     小城還是那麼古舊,似乎從來就沒變過。

     他們走進一家酒店,牟道頓時愣住了。

     一個風流少年正向範幼思大獻殷勤,旁邊坐着一位很老的道姑。

     牟道輕輕地坐到一邊去,等待機會。

     少年的形狀、聲音似乎有些熟,這讓他想起在侯文通家碰上的那一幕——侯文通的兒子調戲小丫鬟。

     他沒有猜錯,少年人正是侯文通的兒子“金風手”侯子玉,他搶了老子的心上人逃到了這裡。

     範幼思一臉冷漠,對他并不感興趣。

     老道姑一言不發,侯子玉大唱獨角戲。

     侯子玉搖頭晃腦,大講他爹的壞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