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追尋鄭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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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淡化,直至消失殆盡。

    他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和鄭願都是應該傷心、值得同情的男人。

     因為他們都曾深愛過同一個不值得愛的女人。

     呂傾城現在仍然很傷心。

    他傷心的是他的青春,已逝的青春。

     他雖然還不到三十歲,可自覺已暮氣沉沉了。

    他雖仍可以将方天畫戟狂舞半個時辰,可他的心已疲倦,他的鬥志銳氣已消磨殆盡。

     呂傾城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已走近了梅花,冰冷的梅枝觸着他的睑,将他從沉思中驚醒。

     然後他聽着有人向這裡走過來。

     呂傾城怒氣頓生,他猛一轉身,剛想怒吼,又一下僵住。

     來人是個穿着青衣、面無表情的人,雖然穿着打扮是男人,可呂傾城知道“他”是女人。

     這個人是野王旗的使者,是呂傾城得罪不起的人。

     使者走近,雙手一翻,将一封信遞給了呂傾城,一旋身,飄然而去。

     “他”不僅沒和呂傾城說話,連看都沒朝呂傾城看一眼。

     呂傾城第一次碰上這種情況時,還覺得自己受不了這種污辱,但後來漸漸就習慣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分。

     對于野王旗來說,他呂傾城不過是把殺人的刀、放火的火把。

     如果他不想當這把刀、這支火把,他就會被消滅,會有新的刀和火把在等着頂替他。

     武林名公子呂傾城居然也習慣了做奴才,這話說出來誰會相信? 呂傾城苦笑着撕開信封,抽出了一張淡黃的紙條。

     “據悉鄭願之出逃系由一神秘波斯胡人曼蘇爾安排。

     聞曹州魏夫人莊園乃曼蘇爾一處别業,望速查明莊園虛實回報,不得有誤。

    野王。

    ” 呂傾城慢慢搓碎信紙,長長歎了口氣。

     野王旗還是在尋找鄭願。

    他們還是不放心。

    他轉身離開了這庭院。

    交待的事,他必須去完成。

     在他身後,那樹梅花開得那麼紅,那麼豔,卻又那麼寂寞。

     宋捉鬼近來的心情一直很不好。

     心情不好的人,酒自然要多喝點,醉的次數也比往日多點,澡也比往日少洗點,衣裳也比往日髒點破點。

     總而言之,宋捉鬼現在顯得很頹唐、很落魄,很不像個大俠。

     他那柄一向背在身上的桃木刻早已在天香園之戰裡粉碎,連碎片也不知丢到哪處陰溝裡去了。

    他已不再捉鬼,而且很煩有人在他面前提捉鬼的往事。

     辛辛苦苦積攢了兩三年的銀子,他三個月就花得精光。

    身上值錢的東西,也都被他送進當鋪裡去了。

     宋捉鬼現在已隻能喝最便宜的酒,一碟鹽水煮花生就已是使他興奮的下酒菜了。

     而一碟鹽水煮花生也不過才值十文。

     但無論他怎麼落魄潦倒,江湖上的朋友們卻仍然忘不了他,也不敢忘記世上還有一個叫宋捉鬼的人。

     因為他曾經捉過很多鬼,因為他現在還沒有失去捉鬼的能力。

     而且他認識鄭願。

     他是鄭願最好的朋友。

     宋捉鬼坐在洛陽最肮髒不堪的一個小酒店裡,坐在一張又黑又破的桌子邊,穿着身油膩膩的衣裳,陰沉着臉,看着面前的酒碗。

     酒碗裡已沒有酒,他身上也已沒有錢。

     一文錢也沒有了。

     但他還想再喝一點。

     他覺得頭有點痛。

    至少還要再喝十碗,頭痛才會消除。

     這時候,他察覺有人在桌子對面坐了下來,而且那人正在盯着他看。

     宋捉鬼頭都沒擡,伸手指指海碗,什麼話也沒話。

     但那人馬上就大聲喊了起來:“掌櫃的,給這位爺上酒!” 這個酒店雖然又髒又亂,但掌櫃的卻是個很掘的小老頭,隻認錢不認人。

    就算真有貴人上門,也休想看到掌櫃的有什麼好睑色。

     所以那人話音剛落,宋捉鬼就聽到掌櫃的冷笑:“酒有的是,誰給錢?”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道:“我!” 掌櫃的冷冷道:“中!小二,上酒!” 于是桌上就多了一個酒壇,壇中至少能裝二十斤酒。

     于是酒碗就滿了。

     那人很沉得住氣,一直等到宋捉鬼喝光了壇裡的酒,才笑道:“宋大俠……” 宋捉鬼舌頭已有點硬了,眼珠子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

     他擡眼瞪看那個人,噴着酒氣,冷笑道:“先付賬!” 那人連忙摸出一小錠銀子放在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