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花夢 卷三 利集 第07回 神君裡怒斬白蛇精 王屋山大破黃衣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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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曰: 癡煞多情,舍才美,另求傾國。

    心魔處,樓台幻現,酒樽俄列。

    粉面明-花影裡,歌裙舞袖陽台側。

    聽筵前,一曲按梁州,情堪惜。

     珠玉隊,溫柔迫。

    冰雪腕,風流别,問蘭香何處,腥聞驚徹。

    錦帳笙歌迷夜雨,樓台燈火虛明月。

    笑繁華,已燼劫灰寒,都消息。

     右調《滿江紅》 康夢庚正沒處躲雨,忽遇那白衣童子,引他到一條大路。

    這路俱用白石砌成,宛似瑤階雪岸。

    此時雨勢略緩,康夢庚一路走着,便問那童子道:“這地方叫什所在?前邊的可是所寺院麼?”那童子道:“卻不是寺院,此地叫做神君裡。

    裡中并無小姓,止有一個餘家。

    先世受封常山郡王,今已謝世,并無子嗣,隻有一位郡主。

    年已十五歲,未招驸馬,尚是寡居,且姿容絕代,詞華擅場,即西子、南威亦不能及,隻是性愛穿白,因号白衣郡主。

    故男女侍從皆奉郡主所好,俱穿白衣。

    相公适見宮阙崔巍,即郡主所居之府,實非寺院。

    ”康夢庚道:“小哥何人,乃知郡主如此詳悉?”童子道:“小可亦佘氏厮養,故郡主之性情言動無不深知。

    ”康夢庚道:“如此失敬了。

    但郡主侯門似海,恐非外人息踵之地,還轉去罷了。

    ”童子道:“天尚未睛,且權躲半晌,免得前路吃苦。

    ”康夢庚道:“我原打帳躲躲,隻因認是寺院,故策蹇而來。

    今既知郡府,便不敢唐突。

    ”童子道:“我郡主尊賓敬客,尤重文才,且氣逼須眉,誼敦大雅,相公何可以巾帼棄之?”康夢庚聽這童子善于辭令,便已不俗,料那郡主決非平等佳人,莫若乘其款留,一雙動靜,未為不可,便道:“小哥所言固妙,特恐外邦遊士率爾登堂,郡主聞之,未免見罪。

    ”童子道:“郡主好賢若渴,以相公之人才諒不相棄。

    ”說話間,已到郡府門首。

    隻見雕檐壯麗,日近螭頭,飛脊崔巍,雲連雉尾,琉璃閃爍,鎖鑰森嚴。

    康夢庚跨下騾來,吩咐朱相、王用并掌鞭人俱外廂等候。

    童子逡巡引入,見其院宇金庭玉柱,翠壁瑤階,光彩陸離,镂琢異巧。

    進了四五層院宇,童子道:“相公請少坐,待小可享命相請。

    ” 不多時,先有兩個少女,捧出華冠麗服,送與康夢庚換下濕衣。

    又坐片時,隻見方才那童子出來說道:“小可已禀過郡主,請進内堂相見。

    ”說未了,忽見屏門大開,便有兩個絕色女奴出堂迎請。

    又走過數重庭院,方是内堂。

    隻見錦額朱簾,花□玉映,重□璀璨,奇卉縱橫。

    院中玉案銀筝,畫屏繡榻,金钗粉黛,環列數行,不啻如蕊宮椒寝。

    康夢庚才步入庭中,早見十來個宮妝美人攜燈執扇,引着一位天仙般的女子下階迎接。

    身穿織錦瓊裾,光彩射目,金珂玉佩,搖曳铿锵。

    頭戴八寶鳳冠,珍珠璎珞,綴飾四圍,且霧鬓雲翹,翠華掩映。

    下穿八幅湘裙,滾繡炫耀,珠玉四垂。

    則長裙之下,兩瓣金蓮,誅奕鳳頭,不盈三寸,皆素羅鞋襪,纖纖絕埃。

    直覺迹印花塵,香生步履,姿容妝抹,事事可人。

    詩雲: 姻緣方拟出塵遊,未見春風第一俦。

     今日白衣真絕世,果然魔母擅風流。

     康夢庚知即是郡主,便鞠躬上堂,整容四拜,郡主答拜如禮。

    康夢庚平身站立,偷眼瞧那白衣郡主,果然花容月貌,玉琢不成,粉描不就,天然顔色,不類凡姿,且輕盈妩媚,若不勝羅绮。

    因想:“世間果有此絕色。

    我康夢生一韋布之子,雖不敢望其啟體,即此觌面相接,已自消魂。

    ”郡主嬌音婉轉,命侍女們看坐。

    康夢庚恭揖道:“小子草莽賤夫,布衣下士,得登王者之堂,幸屬郡主之盼,已出萬幸。

    何敢僭坐以紊尊卑?”郡主道:“先生文章上宿,詞苑華宗。

    賤妾少孤女子,僻處邗溝,謬辱大君子枉駕,方将拜而受教,何必遜此一坐?”康夢庚再三謙謝,隻得面西坐下。

    郡主自移一位,朝内陪坐。

    女侍獻上香茶點茶之物,人莫能識,食之,但覺甘美可愛。

    連獻三茶乃畢。

    郡主開言道:“先生台姓大表?何方貴籍?青庚幾何?何由至此?”康夢庚答道:“年才一十四歲。

    少遊四方,近客山左。

    今秋闱伊迩,因馳辔而南。

    路經貴裡,忽為天雨所阻,思欲得一避雨之地,實不知郡主第宅,冒昧誤投。

    方且股栗待罪,不總反承盼睐,謬辱寵榮。

    小子何福。

    乃有此盛遇。

    ”郡主道:“原來先生乃東南名彥,不啻祥麟威鳳,賤妾何幸,而邂逅遇君,得以親承大教,不勝欣荷。

    ”因吩咐女侍們排宴。

     不一時,玳筵具設,-簋交陳,郡主遜康夢庚入席,康夢庚殷勤緻謝道:“小子一介寒錢鲰,何敢遽叨渥款?”郡主笑道:“濁醪粗馔,本不足以獻君,忝在相愛,故敢奉勸一爵,少助談興。

    ”欲遜康夢庚上坐,自己側面陪侍。

    康夢庚必不敢當,隻得勉強仍照面西而坐,郡主一席向内相陪。

    才坐下,女侍們獻上酒肴,皆山珍海味,極人間罕有之物,金尊玉箸,窮極奢靡,酒過數巡,郡主吩咐女侍們奏樂的奏樂,按舞的按舞,唱曲的唱曲。

    一時間,便有十數女樂立于階下,檀闆輕敲,玉笙低度,箜篌嘹亮,箫管缤紛,又有兩個絕豔麗的少年美人,绯衣鄉帶,珠冠翠翹,盤旋于氍毹之上,輕身妙舞,柳腰曲折,廣袖飄揚,素手低垂,星眸轉盼,輕盈态度,分外可人。

    引得康夢庚神魂飄-,如置身蓬壺阆苑,疑非人間有此樂也。

    未幾,有四個美女和弦按闆,緩緩而歌,唱出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