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秘血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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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霖被地震而引起的“血池”紅浪,直朝洞的深處卷去,“砰!”的一聲,撞在洞底石壁之上,原來這洞并不很深,距離适才他與那怪人“無虛劍吳佑年”談話之處,不及十丈,紅浪回流,又把他的身體向外送出。

     第二波逆浪又把他撞向石壁,這兩撞幾乎使他知覺全失,回浪激撞,把他托得直貼到兩丈多高的洞頂之上,急切中,單手向洞頂一陣亂抓,卻被他一把扣住那鑲嵌明珠的小孔,他左手尚握着那柄怪人托他保管的“無虛劍”,右手五指死命扣住那小孔,加上水的浮力,并不怎樣吃力。

     地震并未稍戢,紅浪在将灌滿石洞之後,激蕩之勢遽減,但水面距洞頂不及五寸,恰夠陳霖把面孔露出水外,如果水勢再漲的話,他非被悶死不可。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去,震動才緩了下來,水也跟着退去,不多時,水退盡了,陳霖的手已不能再支持他的體重,“砰!”的一聲,摔回洞底。

    這一摔,實在不輕,痛得他不住口的呻吟。

     足足在地上躺了個多時辰,才算恢複過來! 遊目顧盼之下,隻見洞内被沖涮得潔無點塵,那些駭人的白骨骷髅和“無虛劍吳佑年”,已被卷得無影無蹤!” 陳霖頻頻以手撫胸,心悸不已,連稱:“好險!” 他手撫那柄“無虛劍”,想起那怪人适才還活生生的和自己交談,現在已不知淪沉何處,不禁怅然久之,喃喃的祝禱道:“吳伯伯,假如我不死而能活着出洞的話,我會尋到您的女兒‘吳如瑛’,把劍交給她,如果萬一尋不到,我會仗此劍殺掉‘江湖一美何豔華’和‘金童柯榆瑾’這對奸夫淫婦,替您報仇,安息吧!” 祝畢之後,閉目養神,疲乏困頓,使他很快的入了睡鄉!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悠然醒轉,隻覺腹如雷鳴,饑火中燒,愈來愈盛,幾乎使他發狂,那滋味可真無法形容,洞中除了平滑的石壁之外,任什麼也沒有,這時,他才理解到那怪人“無虛劍吳佑年”為什麼會啃嚼死屍。

     他擡起失神的眼,不住的掃瞄洞内的每一寸地方,希望能發現什麼可充饑的東西,當他的眼光觸及洞底迎面的石壁時,心中不由巨震。

     隻是那石壁之上,赫然現出一個人出入的小洞,心裡激奇的想道:“莫非這小洞就是出路,可以通到外面,好啊!奇迹終于發生了,這小洞一定是被剛才的地震震開的,不然的話,那許多白骨骷髅,為什麼會困死洞中,無法尋到出口……” 心念之中,精神陡振,一骨碌爬起身來,就喜孜孜的向那小洞走去,這時他感到身上的傷痛,已經減輕了十分之六七,不似剛入洞時那麼劇烈。

    他毫不遲疑的就向那小洞内走進去,心中充滿了希望。

     三步兩步踏入之後,隻見裡面卻是一間碩大無朋的石室,珠光耀眼,明如白晝。

     他呆了一呆之後,徑直向那石室走去,隻見石室之内,又有數間小石室,居中入門的大石室,居中是一方石案,旁邊兩列石墩,石案之上排着些文房四寶一類的東西……蓦在此刻。

     隻聽身後一陣軋軋怪響,陳霖駭極回顧,隻見自己方才進來的小洞,已經失去了蹤影,平滑的石壁,與四周的石壁宛若一個整體,了無痕迹。

     不禁歎了口氣道:“離了石洞,又被關進石室,換一個地方而已,我看這石室之中可能也沒有什麼吃的,遲早還是一死!” 心裡頓時涼了半截,方才的滿腔熱望,也如肥皂泡般的破滅了。

     出了一回神之後,拖着疾乏的腳步,向那石案移近,隻見石案正中,一張素箋,壓在一方玉獅鎮紙下面,移開鎮紙一看,上面有八個大字:“能入室者,即算有緣!” 陳霖雖未習武,但在文事方面,從小就受他母親的薰陶,根基相當不錯,加以聰明絕頂,一看之下不由大喜過望,一顆心又活躍起來,隻見那八個大字的素箋之下,還有一張素箋,翻開後,數行小字,立即入目:“入此室者,必已饑渴交加,左側第二石室,清泉靈菇,可以療饑解渴!” 陳霖這一喜,豈同小可,無異是俗語說的磕頭碰着天了,三步并作一步的向左側第二道石門進去,隻見石室之内,是一方淺淺的小池,占了石室的五分之四,池内滿是澄澈的清水,他的四周,長滿了密密麻麻的有拳頭大小白色菌狀的東西,心想:“這些大概就是所謂的靈菇了。

    ” 先用手捧了些水喝下去,但覺芳甘冽冷,清涼無比,随手采了一朵靈菇,放入口中,不須咀嚼,立化津液,順喉而下,鮮美可口,一陣采摘,吃了個大飽。

     離奇的遭遇,太多的歡喜,反而使他不安起來,他懷疑自己在做夢……” “奇迹,這就是可憐的吳伯伯所說的奇迹,啊!我小陳霖居然碰上了奇迹……。

    他象夢呓般的自語。

     他想起外面石洞中,那些白骨骷髅,他們就沒有碰上奇迹,落得埋骨水底石窟。

     眼光掃處,隻見池邊一張小巧的石幾上面,也放了一張素箋,寫着:“饑渴已除,可入右邊第一石室,參谒吾之法相!” 陳霖幾乎驚詫得跳了起來,難道這石室的主人未蔔先知,事事都有安排,據吳伯伯所說,這石室的主人難道會是三百年前的魔尊“血魔”?如果是的話……啊!多少武林高手,想探這“血魔”蹤迹,而葬身“血池”自己竟然無意中得到了……他照着字箋所示,走向右邊的第一間石室,一腳跨入,幾乎極口而呼,隻見一張石榻之上,端坐着一個衣冠楚楚,灰髯垂胸,垂眉合目,栩栩如生的老人,如果他不是先看到那一張遺箋,知道是坐化的法相,還以為是一個活人哩! 略一遲疑之後,輕輕踱入石室中,在那法相之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以頭觸地,祝禱道:“老公公,我不知道您是誰,但我知道我的命等于是你救的,不然我必會活活餓死,我的名字叫陳霖,老公公,我還有大仇要報,我想重新出洞呢!” 祝畢,頭一擡,隻聽“嚓!”的一聲,石榻的橫沿上,陡然現出一個小方孔,指出一紙白箋,陳霖奇詫的揀在手中一看,隻見上面又是幾行小字:“見吾之法體而跪拜,足見心誠,可傳吾道,如若汝入室不拜,擅觸吾之法體,此刻早已化成劫灰……” 陳霖不由咋舌,唬出一身冷汗,又接下去看:“榻孔之内,尚有一卷絹冊,可取出細閱!” 陳霖再拜起立,伸手向那石榻邊緣的小孔之内一摸,果然有一小卷東西,遂取了出來,坐在壁角裡打開來看,是一本薄薄的僅有數頁的絹冊,翻開首頁,念道:“歲在内寅,餘行年已六十有五,自知大限将臨,特手書以示有緣能入吾所居‘血池别府”者,概述餘之生平如後:五十年前,餘以奇緣天賜,得入‘血池别府’,參谒先師遺蛻,遵先師遺言,成為‘血影門’第二代傳人,先師名諱‘玄玄神駝邱虹’,成道于五百年前……” 陳霖掩卷想道:“如果這血池别府的主人,就是傳說中的‘血魔’的話,他已經是三百年前的人物,再加上他的師父‘玄玄神駝’五百多年,那這所謂‘血影門’開派的時間,豈不已将近千年!”接着又翻開看下去:“血影門,為先師手創,蓋本門武功,習成之後,有兩大特點,其一是萬毒不侵,其二為武功之中有‘血影神功’一項,運動之際,全身毛發肌膚,赤紅如血,掌風亦帶血光,威力之巨,極少人能與颉颃。

     餘行道之時,自問所誅皆可殺之輩,奈武林中,多是非不明,黑白不分,遂以‘血魔’見稱于餘……” 陳霖的心,不由一陣狂跳,眼前石榻上的人,果然是傳說中三百年前不可一世的人物“血魔”,照遺書所說,他殺的都是可殺的人,而武林中卻叫他為“血魔”,這多麼不公道啊! “餘出江湖十年間,誅殺惡徒近千,遂引起整座武林之公憤,十三門派,暨其他黑白道高手千人以上,聯手截擊餘于血池東首峰頂之小坪,激鬥三晝夜,餘不忍盡誅彼輩上幹天和,遂返此間,從此不再出焉! 餘不知若幹年代之後,始有福緣深厚者,得莅此間,來者如願為本門第三代傳人,須在餘之遺軀之前,行三跪九叩之禮,以示尊師之意,然後須由此室起膝行至左第一石室之前,再行三跪九叩之禮,始可入室參見師祖法蛻!血影門第二代傳人唐中巨手書” 陳霖看完之後,心中激動不已,想不到自己因禍得福,成為“血影門” 的第三代傳人,這是多少年代以來,無數的高手不惜喪失生命以求的事啊!但作了“血影門”的第三代傳人之後,由誰來傳自己武功呢!小冊之上并未述及,他不禁茫然了,又轉念道:“看這些所經過的奇事,可能這三百年前的“血魔唐中巨”老人,還有巧妙的安排,反正要想出洞,是辦不到的事,不如照遺書行事吧! 于是-陳霖站起身來,前行數步,到那石榻之前,朝着“血影門”第二代傳人唐中巨的遺蛻,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口稱:“師父在上,弟子陳霖遵遺命恭行拜師之禮!” 拜完之後,退出石室,面向左側第一間石室,伏下身去,膝行而前,這段距離約有五丈開外,恰恰是橫越居中的這間廣大石廳的寬度,陳霖年幼力弱,毫無武功基礎,膝在這既冷且硬的石地上,擦得一對小膝頭,皮破血流,痛苦不堪。

     到了石室門口,又恭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口中一面虔誠的道:“本門第三代新入門弟子陳霖,遵先師遺命,參谒師祖法相!” 祝禱未畢,門頂上面突然飄落一紙白箋,正好落在陳霖身前,心裡忖道:“又是一張字箋,不知又寫了些什麼,定睛望去,隻見上面寫着:“汝既能悉遵餘之遺命,膝行而前,此室中所有機關已無形中解去,今後出入各室已無兇險! 參谒祖師法相之後,可赴右第二室,所有本門武功秘笈,與參修之道,皆存于該室中,該室亦即汝起居之所。

     唐中巨留示” 陳霖此刻心裡的驚喜奇詫,無可言喻,他想象這死于三百多年前的師父,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算無遺策,如果入得這“血池别府”的人,居心不正,行為稍一不誠,不但無法得到遺留秘笈,毫無疑問的必然會喪生在預先安排的機關之下。

     他進了石室,裡面布設,和右第一室一模一樣,也是一張石榻,旁設一幾兩椅,石榻上面,盤膝坐着一個須眉俱白的老人,狀如入定。

     叩拜之後,激奇不已,按說,師祖成道已近千年而遺軀仍然栩栩如生,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他想了一會之後,想不出所以然來,隻好作罷。

     他的思念又轉到那右邊第二石室的那些新奇事物上去,轉身出了師祖法相所陳的石室,斜斜穿過石廳,進入右第二石室。

     石室之中,一張石榻,一桌一椅,壁間鑿了一列石櫥,分層分隔,每一隔上都編了号次,一共是十二号,室頂之上,和其餘幾間一樣,嵌了一粒明珠,照得室内光明如白晝,他流覽了一遍之後,走近石桌,桌上又呈現一張字箋:“字示吾徒:習武之道,貴在循序漸進,切戒求速,欲速則不達,壁櫥之内每一号次之中,均有參修之指示,務須順次而進,按數字之次序,習畢一号再進一号,不得越号或事先窺視,切囑!切囑!” 陳霖坐上石榻,首先平靜激動的心性,他知道自己從現在起,将開始一個新奇的命運,這命運将使他變成一個另外的人,他想起本身的仇、恨、恩、怨,也将有了結的一日了! 他冥想了一陣之後,站起身來,伸手向第一号櫥中一摸,卻是一本不足十頁的小冊子,他懷着一種既奇且喜的心裡,坐回石桌之前,開始翻閱:首頁第一行幾個大字:“血影門心法初基。

    ” 第三行寫的是蠅頭小楷:“本門心法,照訣參修,按圖索骥,勿燥勿忽!”以後的數頁,全是些端坐的人像,各有不同的姿式,圖的下方,注有口訣和解說,平實詳盡,隻要是稍有文字根基的人,都可看得懂,陳霖聰慧超逾常人,而且文字方面,也有很好的根基,當然更是一目了然。

     于是-他開始了武學入門的第一課。

     “血池别府”之中,除了他,便是那兩個木乃伊,除了他自言自語而外,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時間就在這種死寂的景況中溜過。

     他餓了,就到左側第二間石室中,采食靈菇,喝些清泉,其餘的時間,都在練功之中打發過去,所以進境的神速,不言而喻。

     洞中無日月,在時間上,陳霖無法計算,他隻知道,倦了就躺一會,餓了就吃,吃了又練! 漸漸,他似乎覺得身體之内,有一股勁流在運行,周而複始,運轉不息,疲倦的現象消失了,飲食的時間也拉得很長,打坐的身軀,有一種飄然欲起的感覺。

     他按圖練下去,當練到最後一圖時,隻見小冊末頁注了一行小字:“心法初基,靈台明淨,無我無相,飄然欲舉,是為小成!” 陳霖不由心中一喜,自語道:“我練完一号了!” 接着,他取出第二号樹格裡的東西,同樣是一本小冊子,封面上寫了“血影心法入門” 六個朱紅大字,翻開首頁,上面寫着:“習此法時,必須全身浸于‘血水池’中,須至意動而能全身浮升池面,始竟全功,池在複室之内,手按石桌底面之球狀樞鈕即可!” 陳霖連稱神異不止,伸手所據的石桌桌面之下,果然觸及一個小球般的東西,用手一按,一陣軋軋之聲過後,石室靠右的壁間,現出了一道小門,他拿起二号秘本,向小門之中走進,果然一方丈許的小池,紅得像一池鮮血!他參詳一會小冊上的口訣解說之後,除去衣物,赤身躍入池中,池水冰寒徹骨,深僅五尺,他照式盤膝坐于池底! 最初一段時間,他坐不了多久,必須升上水面池邊,換氣歇息,慢慢地,時間加長了,許久之後,感覺得坐在池底,和坐在池外,沒有什麼兩樣。

    就這樣,他不懈不怠的苦練…… 最後,隻要心念一動,身體就如一塊浮木似的浮升水面,隻要真氣不懈,決不會下沉,他又成功了。

     接着他又開始第三号,循序而下,有掌功、指功、輕功、步法、劍式……等等,其中最奇妙的,要算輕功,稱為“血影沖霄”,可上下千仞絕壁而無礙,雖然在石室之内,他無法一試,但他依着訣要在石廳之中五丈之内上下飛繞,久久無須着地。

     時日的消逝,他無法估計,但他發覺,他原來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