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的遺曲

關燈
” 房枝也這麼說。

     “好,說定了,說話算數呀!” 兩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五 星期天。

    也就是為慶祝佐紀子的畫而聚會的星期天。

     剛過正午,按約定的時間敏于前來叫房枝。

     房枝想到美也子此時此刻在那個集會上正滿懷自豪感地彈奏《春天的少女》,便說: “她肯定不在家,所以實在是不想去呢。

    ” 房枝無精打采地這麼說。

     “還說這個哪?适可而止吧!” “敏子倒是準備運土呢。

    ” 各有自信,互不相讓。

    準備好之後來到外面。

    一路上,美也子在家啦;不,一定不在家,如此等等吵吵嚷嚷争論不休,仿佛為了賭個勝敗而去的。

     就在大家悶着頭往前走的時候,從對面走來一個人,越看越像佐紀子。

     “啊,佐紀子!怎麼的啦?去哪裡?” “你這個房枝!真讨厭,那麼大驚小怪的!我這正是去你家哪。

    幫忙運花壇的土,想跟你一起幹!” “啊!” 房枝張開的嘴好像再也閉不上似的,緊眨着眼注視着佐紀子的面孔。

    ”(祝賀佐紀子繪畫的集會本來确定在今天……) “佐紀子,今天不是有集會麼?” “啊,你說的是那個?” 佐紀子滿不在乎地笑着說: “啊,那個呀?拉倒了。

    我父親說,充其量不過是一幅女學生的畫罷咧,大張旗鼓,過分張揚,實在可笑,結果是挨了一頓申斥。

    我本來以為他會高興的,這可好。

    我讨厭極了。

    ” 在叙述之中,佐紀子仿佛吃驚地覺察到了什麼便說: “這事對房枝來說很失禮啦,請原諒!” “不,還談不到哪。

    ” 房枝有些舉止失措地說: “對,那集會取消了麼?” “已經道過歉了。

    ” “是麼?” 說完,房枝目不轉睛地看着佐紀子。

    她想,這是一個多麼漂亮的人哪。

     那美麗的眼睛,讓人想到一定充滿對我房枝的關懷。

     “她可能想到我可憐,所以才取消了慶祝活動的吧?對不起!” 房枝心裡這麼說,忽然感到臉上發熱。

     不論來自班内還是班外的對她的愛慕,都是當之無愧的。

    惟獨自己硬是不甘拜下風,執拗地拒絕承認事實,實在覺得害臊。

     心胸開闊了,情緒高昂而明朗了。

     “我們現在就去美也子那裡聽鋼琴,佐紀子一起去好不?” 敏子提出這樣的邀請之後,房枝忽然激動地握住兩人的手急着說: “對,對,花壇的活兒,以後再幫忙也行!……敏子,剛才勝負已定啦,以我的大敗告終,大敗呀!” 美也子也在等待房枝她們來,因為沒有想到佐紀子也來了,所以更加高興。

     敏子說是她和房枝在吵吵鬧鬧之中把她帶來的。

    房枝的臉紅了,她仰起臉來,果斷地談了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對三個朋友大大方方地道了歉。

     “是麼?我的《春天的少女》造成了這樣的罪過?” 她微笑着想了一會兒,說: “這麼着吧,我彈一次。

    倒也不是故意藏起來不露,因為,這個曲子呀,讓我想起我的哥哥來,我心裡很難過。

    ” 美也子神情嚴肅地站起來,走近窗前的鋼琴。

     乍一看這架小型樸素的鋼琴,雖然的和房枝姐姐的那架相差無幾,但是打開蓋子,美也子手指一碰它,的确不愧是音樂家哥哥的妹妹,那美麗清澈的音色絕對與從不同。

     《春天的少女》讓人從音樂中幻想出仿佛綻放于深山幽谷溪流岸邊的花一般的一位純潔的春天的少女,然後是英年早逝的天才懷念他惟一的妹妹,深深哀憐親人的愛情充盈篇章。

     房枝偶然仰起臉來,但見美也子的眼淚叭哒叭哒地滴在她那躍動的手指和琴鍵上。

     “到這兒就完了,曲子寫到這裡哥哥就病了,未完成的作品呀!” 美也子的手驟然停下,仰頭望着挂在鋼琴前方牆上的哥哥的肖像,任臉頰上的淚水緩緩流淌…… 靜聽彈奏的三位少女也不由得仰頭望着她哥哥的肖像。

    瘦瘦的臉頰,炯炯的目光,臉上蕩漾着淡淡的哀愁…… 《春天的少女》餘韻未絕,仿佛是美也子哥哥的靈魂在低聲吟唱。

    三位少女的眼睛不由得濕潤了。

    她們在由衷地為英年早逝的藝術家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