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桃色陷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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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子望着蒲天河,奇怪地道:“呢果兩馬木赤!” 蒲天河怔了一下,那漢子又道:“烏蘇達達果兒!” 蒲天河仍是不解,那漢子伸手摸了一下頭,最後才斷斷續續地道:“你……是誰?” 原來這地方種族較多,漢人。

    回人、滿人、蒙人、哈薩克、索倫……民族之多,簡直不勝枚舉。

     這位趕駱駝的駝商,試用了三種語音,最後才為他摸對了路數,蒲天河抱拳道: “對不起老兄,我們因跑失了馬匹,想搭乘你們的駱駝,不知可以麼?” 那黑漢子呵呵一笑,連搖雙手道:“我們是不搭客人……” 蒲天河忙道:“我們可以給錢!” 這黑漢子仍是搖頭道:“不行,不行,你還是另外想法子吧!” 蒲天河聽這駝商說得一口漢語,雖是南腔北調,不過倒還能懂,已十分不易,不由又道:“我們隻要到下一個市鎮就下來如何?” 黑漢子大笑了幾聲,道:“不行,不行,我們是不搭客人的!” 說着舉了一下手,駝隊又開始繼續前進,蒲天河才知道木尺子果然沒有說錯,這些駝商都是不講情面的。

     他當時忙趕上一步,大聲道:“喂,停下。

    停下!” 為首那個漢子又舉了一下手,駝隊又停了下來,這漢子遂跳下駱駝,怒聲道:“我已經說過了,你還叫什麼?” 蒲天河嘻嘻一笑抱拳道:“我師父要你去一趟!” 黑漢子怔了一下,道:“你師父是準?在哪裡?” 蒲天河一笑道:“我師父是一個老喇嘛占神,是他要我來叫住你們的!” 這駝商立時面色一變,驚異道:“喇嘛占神在……哪裡?” 蒲天河就指了一下木尺子坐處,那漢子順其手指處看了一眼,立時大驚失色,怪叫了一聲,回過身來,對着駝背上其他三人連說帶指地說了一遍! 那三個駝商,也都驚慌失措地自駝背上跳了下來,四個人一齊跪了下來,遙遙地向着木尺子坐處拜了一下,又回過身來,向着蒲天河一拜。

     為首那個黑漢子結結巴巴道:“小占神不要……怪罪,我們不知道,我們不知道!” 蒲天河忙扶起了他們,笑道:“你們不要客氣,我師父因年紀大了,走不動,所以才叫我來打擾你們!” 這四個駝商,立時集中在一起,叽哩咕噜地商量一陣,由駝背上取下一個坐闆。

     那個黑漢子于是向蒲天河道:“我們馬上去把大神仙請來,小占神請先上去休息去吧!” 兩個駝商各人把一隻腿跪了下來,放下坐闆,比着手勢請蒲天河坐上去,那種前倨後恭的樣子,實在令人好笑。

     蒲天河幾乎要笑了出來,當下隻好裝到底了,就往木坐闆上一坐。

     這時另一個駝商,把駝背上的坐轎簾子掀開,現出了轎内坐椅,蒲天河反倒有些不大好意思,他坐好之後,那兩個駝商,才走向木尺子坐處,不久也把木尺子接了過來。

     蒲天河看木尺子那種大模大樣的樣子,真不禁好笑,他所帶的東西,都由另兩個駝商為他擡着,小心翼翼地把他送上駝目。

     木尺子在本地生長過一段極長的日子,各種語言均甚熟悉,他作出一副喇嘛的樣子,并且在每一個駝商背後畫了幾個字,又在他們頭上拍一下,這幾個漢子,莫不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恩寵,現出欣喜欲狂的樣子。

     于是,蒲天河二人,就更受到了優厚的招待,一路之上吃食茶水不斷。

     看看日已偏西,前瞻去處,仍是那麼遙遠。

    當夜,駝隊就在一處水草豐盛的地方停歇下來。

    “ 木尺子同蒲天河當夜又被安置在了所生有炭火的羊皮帳篷裡,吃着上好的油酥餅、馬肉,飲奶子紅茶。

     木尺子樂不可支地笑道:“你看,這種享受到哪裡去找去?” 才說到此,就見一個駝商大驚失色地跑過來,對着木尺子跪倒說了幾句。

     木尺子微微一怔,遂揮手令去,蒲天河奇道:“什麼事情?” 木尺子呵呵一笑道:“吃人家的飯,就得給人家辦事,我們的差事來了!” 蒲天河仍不明所以,木尺子才皺眉道,“幾個馬賊來了,這些馬賊平日是專門吃駝商,今天可算他們倒楣,遇見了你我師徒,少不得要他們吃點苦頭!” 說話時,四個駝商一齊跑過來,滿臉驚恐地訴說着什麼,木尺子用當地方言安慰了他們一陣子,四個人仍是吓得面無人色。

     這時,就聽得外面蹄聲嘚嘚,似有人馬向這邊跑來。

    木尺子一對白蒲天河背道: “來,小子,出去走走!” 蒲天河沿途受人供奉,很是不安,難得有此機會,為他們略獻綿力,當下抓起寶劍,随着木尺子撲出帳外。

     他們六人方自走出篷外,就見五匹壯馬,風馳電掣般地自遠處來到了近前。

     馬上挺坐着五個漢子,俱都是膀大腰圓,十分武猛,五個漢子每人都穿着翻毛的皮襖,手中拿着兵刃。

     這幫馬賊呼嘯着來到了近前,人群中一人,用手中馬燈向六人一照,大聲喝叱着說了幾句。

     蒲天河卻冷笑了一聲道:“你們會說漢語麼?” 馬上五人立時吃了一驚,燈光遂照到了蒲天河面上,緊跟着五個人全部大笑了起來。

     為首一個身穿大熊皮短襖的漢子,一晃手中銅錘,狂笑道:“這倒是難得,想不到還有漢人。

    小子,你别跟我們裝蒜,把駱駝上的東西,全給留下來,走你們的,要不然,哈!” 說着一晃手中銅錘道:“這家夥可會砸破你們的腦袋瓜子!” 其他衆人也都發出狂笑之聲,一副狂傲之态,簡直是目無餘子! 蒲天河上前兒步,冷冷笑道:“你們要搶東西,卻要問一問我手中這口寶劍!” 說着雙手握住劍鞘,把寶劍向上揚了一揚。

     五個馬賊全是一怔,可是緊接着懼都發出了一陣狂笑,為首那個漢子,幾乎笑得跌下馬來。

     他晃着手中的銅錘怪聲笑道:“小子,你要用寶劍來對付我的銅錘嗎?” 蒲天河冷冷一笑,點頭道,“不錯!”他說話時,右手已由劍鞘移到了劍柄,那漢子見狀大聲叫喊道:“好,待爺爺下馬戰你……” 蒲天河身子向上一貼,冷笑道:“何需下馬,看劍!” 就見他右手向外一展,白光一閃,當空就像是閃起了一道冷電也似。

     他那口“五嶺神劍”,一出一收,總共不過是彈指之間,寶劍發出了“锵”地一聲脆響,一顆鮮血淋漓的人頭,已自馬上滾落下來。

     那漢子鮮血泉湧的身子,在馬上抽動了一下,才叭的一聲翻落馬下,那匹健馬被驚得揚起前蹄,一聲長嘯,掉身狂馳而去。

     蒲天河這一手功夫,确實使得在場諸人,無不吓了一跳,其他四個馬上漢子,吓得皆都怪叫了一聲。

     坐在第二三兩匹馬上的兩個漢子,一個是使大砍刀,另一個卻用的是開山斧。

     這些家夥們,都仗着有兩膀子力氣,所用的都是重兵器,這時他二人見拜兄一個照面之下,竟吃來人砍下了首級,皆都大為驚怒! 兩個人各自怒吼了一聲,拍馬而上,蒲天河一聲大笑道:“不知死活的東西,今天叫你們見識見識厲害的主于!看劍!” 說罷身形一晃,已迎上前去,隻見他左右手向外一分,幾乎和先前一樣的快,劍光一閃,兩顆頭顱,咕噜噜地滾了下來! 其他兩匹馬上的漢子,吓得各自怪叫了一聲,撥馬落荒而去! 蒲天河劍斬三寇,竟是血不染刃,一派斯文,看起來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四個駱駝商,幾乎都吓呆了。

     他們各自對看了一眼,倒地便拜,蒲天河微微一笑,扶起他們道:“你們這就可以放心了,這三具屍體,就煩你們就近掩埋一下,免得惹來狼群讨厭!” 四人如奉聖旨一般,趕快答應着把三具屍體拖到一邊掩埋去了。

     木尺子見狀嘻嘻笑道:“小子,你這一手‘午夜驚蛟’施展得好極了。

    真利落!隻是,你可知惹下了禍事麼?” 蒲天河怔了一下道:“什麼禍事?” 木尺子哈哈一笑,道:“你原來不知道,這就怪了!” 說罷,目放精光,冷笑了一聲道:“大漠地裡,刀客馬賊,殺人越貨是常事,隻是你可知道,他們背後卻是有厲害的人物撐腰,要不然就憑他們那兩手本事焉能如此橫行?”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你老莫非說,方才那五個人也是如此麼?” 木尺子點了點頭道:“這幾個刀客,并非是本地人,他們是甘肅那邊來的,由他們穿的皮衣上看來,他們像是‘大熊幫’手下的人,大熊幫的總瓢把子‘金戟小溫侯’華秋水這個人,是一個相當狡猾厲害的人物……” 說到此,又冷笑了一聲,接下去道:“不過,這個人,我當年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真要是他來了,倒不能對我怎麼樣。

    ” 蒲夭河冷然道:“這姓華的真要來了,弟子叫他會一會我掌中五嶺神劍!” 木尺子笑道,“你的武功是足可以敵他了,不過,此人在這裡勢力極大,遍處都有他的人,我們要想取寶,還非得讓他幫忙才成,我本想與他套點近乎,想不到竟然得罪了他,這也是想不到的事情!” 蒲天河聽他語氣,好似在責怪自己壞了他的事似的,心中老大的不高興。

     他心裡暗自想道:“那華秋水不來則已,如若真的來了,我定要他在我劍下稱臣!” 想着,他一聲不哼,就倒身睡下來閉目假寐,木尺子卻盤膝坐在獸皮上,想着心思。

     四個駱駝客不久回來,卻吓得躲在一邊叽叽咕咕地小聲說着話,方才那一幕,在他們内心激起了軒然大波,他們是久走沙漠的慣客,也都知道此舉的嚴重性,蒲天河利劍斬寇,這件事可不是鬧着玩的。

     可是他們又不敢對木尺子二人去說。

     他四人商量的結果,隻有提前上路之一途,于是悄悄地把貨物綁上駝峰。

     一切就緒,東方已微微現出了白色。

     他們商量了一陣子,就由其中之一去叫木尺子及蒲天河起來。

     這個人方要舉步,忽地面色一變,吓得哇哇叫起來,他手向前指了指,其他三個趕忙順其手指處望去,就見遠處疾馳來了大片的馬群。

     在東方微明,霧重雲濃的黎明,他們依稀可見,是一群反穿着皮襖的家夥,為數約在二十名左右。

     四個駝客皆不禁吓得怪叫了起來,可是卻有一人,自他們身後緩步上來,冷冷地道: “你們不要怕,有我呢!” 四人回頭一看,卻見是那個身懷絕技的年輕漢人——蒲天河。

     隻見他雙手緊緊抓着那口長劍,眉宇之間英氣勃發,他對四個駱駝商人道:“你們等一會,都藏在我師父帳篷内,外面的事由我負責就是!” 會說漢語的那個駝客,吓得結結巴巴道:“小占神,你……可小心……我們還是快逃走吧,他們的人大多了!” 蒲天河搖頭道:“來不及了,你們快進帳去吧!” 四人擡頭一看,大群人馬,已來到了眼前,吓得他們叫了一聲,趕忙就躲到木尺子帳中去了。

     蒲天河向前走了幾步,氣宇間一片泰然,他把一雙袖子微微挽起來,袖口緊緊紮起,長衣下擺撈起系好腰上,然後狂笑了一聲,向這些馬上來客朗聲道:“好朋友,在下恭候多時,未曾遠迎,失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