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珠失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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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雪花,正要去叩這帳篷的門,卻聽得身後一個姑娘的聲音笑道: “我猜你一定會來的,果然沒錯!” 蒲天河不由吃了一驚,他猛地轉過身來,卻見那個牲口棚内走出個長身玉立的姑娘! 這姑娘二十左右的年歲,一張清水臉,冰冷冷的一雙大眼睛,上身穿着鹿皮背心,下身是八幅風裙,正望着自己微笑。

     蒲天河不由心中一怔,可是定目一看,他忙抱拳施了一禮道:“原來是楊姑娘,在下失禮了。

    ” 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追随華山神尼身邊的弟子楊采蘋,這時她一隻手上抱着一束幹柴,另一隻手上拿着明晃晃的一把寶劍。

     這時她微微一笑道:“蒲少俠找我師徒,有事麼?” 蒲天河面色微微一紅,喃喃道:“我想向姑娘讨些飲食,不知可肯方便?” 楊采蘋瞅着他嫣然一笑,道:“這是小事,少俠一路風雪,凍壞了吧!” 蒲天河搓了搓手,很是尴尬,這姑娘先收起了寶劍,又回過頭來,看了看雪地道: “你的牲口呢!” 蒲天河搖了搖頭道:“我父子來時,原不曾騎馬,隻有一頭小毛驢,卻因受不住冷,我留它在半路了!” 楊采蘋忽然皺眉道:“蒲老伯父沒有來麼?” 蒲天河不由緊緊咬了一下牙齒,道:“家父已經故世了。

    ” 楊采蘋不由大吃了一驚,“哦”了一聲,蒲天河苦笑了笑道:“我已遵從他老人家遺言,葬他于雪嶺之上……” 楊采蘋忽然改笑道:“你也不必太難受,人終歸是要死的……” 說着那雙明媚的眸子,在蒲天河身上望着,帶着兒分安慰的口氣道:“蒲老伯能有你這個兒子,死也心安了!” 蒲天河微微垂下了頭,不知說什麼才好。

    雪地裡。

    風嗖唆地吹過來,二人木然對立了一會,楊采蘋才歎了一聲,道:“你看我,竟然叫你站在雪地裡,請進來吧!” 說着身子一靠,已把羊皮的風門開了。

    然後她欠身入内,帳篷裡傳出微微的燈光。

     蒲天河實在是餓壞了,整整一天,水米不曾打牙,雖說是有一身的功夫,卻也是挺受不住。

    他道了聲打擾,就低頭進入帳篷之内。

     立刻他就感受到一陣溫暖,篷内生有一個小炭爐,那個華山多指師太,正自閉目在一塊羊皮之上打坐,篷頂上吊着一盞小小的燈籠。

     蒲天河正要與老尼見禮,這尼姑已然睜開眸子,起身含笑道:“蒲少俠請坐,這裡沒有什麼好東西吃,先将就一下吧!”蒲天河慚愧地道:“如此已太打擾了!” 楊采蘋這時已自一邊,取出一個厚厚的布包,由其中取出了一塊大餅,尚還有些發溫,又為他倒了一杯開水。

     這些東西,在蒲天河看來,已是很難得了。

     采蘋遞給他,含笑道:“你慢慢地吃,還多得很。

    ” 蒲天河接過來咬了一口,不一會已把這塊鍋餅吃完,老尼忙施了個眼色,采蘋忙又取過那個布包,拿出了兩塊,蒲天河不好意思道:“夠了,大師與姑娘的恩惠,在下永不忘懷!” 華山老尼微微笑道:“這又算得什麼,少俠,你隻管吃吧!” 這時采蘋在小火爐上坐下了一把小銅壺,水已然開了,她為師父及蒲天河每人泡了一杯香茗。

     華山老尼歎了一聲道:“令尊一生光明磊落,四海為家,不置财物,就是死時,也是如此簡單,天山埋俠不失俠義本色,令人可敬!” 說着這老尼撚着胸前的念珠,又歎了一聲道:“早知如此,我們也就不來了,令尊的死,我們幾個人,都莫辭其咎!” 蒲天河苦笑道:“先父的病,是來到天山之後發作的,他老人家過去曾一再言說,要把軀體埋于天山白雪,如今竟然不幸 華山老尼輕歎道:“生死有命,蒲大俠既然有此夙願,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隻是貧尼等吞為相知之交,理當在其墓前吊唁一番,蒲少俠,你肯于天明後引我師徒一去麼?” 一旁的楊采蘋卻站起來道:“你要是不帶我們去”們自己去!” 蒲天河歎了一聲道:“姑娘如此說,愚兄再不允,也就太不通情理了!” 采蘋見他答應下來,似乎很高興,當下翻着一雙大眼睛,望着他道:“你不要發愁路遠,我已做好了一個雪橇,本來想拉東西的,你可以坐上去,用馬拉着,才舒服呢!” 老尼微微一笑道:“蘋兒你這是怎麼說話?” 采蘋臉色微微一紅,扭了一下嬌軀,道:“師父你……” 老尼呵呵一笑,望着蒲天河道:“蒲少俠不要見笑,這孩子都怪我太寵她,慣壞了!” 蒲天河心懷父喪,自己沒有心情與她師徒說笑,這時吃飽喝足,本想告辭,可是對方師徒既然要到父親墳上祭吊,自己焉能有不陪同前去的道理。

     當下隻得耐着心留了下來,這時楊采蘋已為他鋪好了一床豹皮,含笑道:“蒲大哥,你躺下來歇歇吧!” 蒲天河雖覺得自己一個男人,在帳篷内不大方便,可是對方那種落落大方的樣子,反倒使得他不好意思說些什麼,他恭敬地道:“謝謝姑娘,還是你去睡吧,我隻坐一坐也就行了!” 楊采蘋一笑道:“你跑了這麼多的路,坐一坐怎麼行?快躺一會吧,你我既屬俠義道中人,也不要大拘小節了。

    大哥,你說是不是?” 蒲天河暗道了一聲慚愧。

     他擡頭看了這姑娘一眼,這是他第一次注意她,隻見她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剪水雙瞳,正注視着自己,目光裡透着一種少女的多情與關懷。

     當時,他很為感動地點了點頭道:“姑娘所說的極是,如此愚兄小睡一刻便是!” 采蘋格格一笑,拿起了一床獸皮,道:“努!蓋上這個就不冷了。

    我還要縫我的裙子呢!” 蒲天河接過皮褥,見那華山老尼,又雙目下簾,靜中參悟去了。

     他也是疲倦了,方自坐下去,卻見采蘋望着他一笑道:“你就這個樣子睡麼,背上還背着這些個東西?” 蒲天河道:“是!是!我都忘了!” 說着解下了背上的行李袋子,還有他那一口長劍,楊采蘋望着他,道:“那‘五嶺神珠’我還沒有見過,蒲大哥,你可以打開來讓我看一看,開開眼界麼?” 此言一出,就見蒲天河暮然一驚道:“不好!” 他猛然翻身站了起來,雙目發直道:“不是姑娘提起我倒是忘了……” 說着轉身就走,楊采蘋不由吓了一跳道:“怎麼一回事?” 華山老尼也睜開了眸子道:“少俠有什麼急事不成?” 蒲天河長歎了一聲道:“那五嶺神珠,我竟忘記由父親身上取下,一同埋在了雪地裡,大師你看,如何是好?” 華山老尼雙眉微微一皺道:“令尊下土之時,可有别人看見?” 蒲天河呆了一呆道:“紫焰神君孫一鶴夫婦在側眼見,大師,這莫非有什麼關系麼?” 華山老尼聞言之後,面色微微一變,歎道:“你太大意了!” 他猛然站起來道:“我現在就去一趟,也許尚能碰見他二人,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楊采蘋蓦地抓起了一口劍道:“我去帶馬,蒲大哥,我們一塊去!” 蒲天河匆匆背上了劍,華山老尼揭開了帳篷,步出篷外,蒲天河含愧道:“此事何敢勞動賢師徒?還是我自己去吧!” 華山老尼哈哈一笑道:“這可不是客氣的時候,蒲少俠,你也許不知道,這五嶺神珠,乃是一件領袖武林的信物,關系着江湖的一步劫運,卻是丢失不得!” 蒲天河怔了怔道:“也許并未遺失也不一定!” 多指師太苦笑了笑,道:“孫一鶴夫婦豈是騙得過的人?神珠如落在他二人手中,勢将天下大亂,此事冒失不得,貧尼實在是放心不下,要親自去看過才能安心!” 這時楊采蘋已把兩匹馬牽了出來,馬鞍上系有一盞明燈,華山老尼騰身騎上一匹,道:“蘋兒你也去麼?” 楊采平這時也縱上了另一匹,隻見她一帶馬缰,行到了蒲天河身邊,喚道:“蒲兄快快上來,我二人合乘一匹如何?” 蒲天河倒是沒有想到她會如此,不由臉色一紅,這時華山老尼已帶馬疾馳而下,楊采蘋在馬上急急磕着蠻靴道:“快上來呀!” 蒲天河急切間無從多慮,當下道了聲:“愚兄失禮了!” 身形騰處,不偏不倚地已落在了鞍上,楊采蘋雙足一磕馬腹,這匹馬潑刺刺地疾沖而下。

     兩騎快馬行馳在大雪原野上,就像是兩支射出的強弩,不一刻已到了巍巍的天山嶺下。

     忽然,一騎快馬迎面而過,帶出了滾滾的漫天白雪,山道狹窄,差一點與二人的馬撞在了一塊,這匹馬被驚得暮然揚起了雙蹄,發出了唏聿聿一聲長嘯! 蒲天河大吃了一驚,他口中叱了聲:“姑娘小心!” 猛地一按馬鞍,整個身子霍地騰空而起,楊采蘋也驚叫了一聲,猛然拔身,隻是她起勢張皇,差一點摔到一邊,蒲天河就勢用手一拍,二人才又輕飄飄落在了馬鞍之上。

     這時前行的華山老尼,也自警覺,三人回頭望時,那匹馬,早已跑了個無影無蹤。

     楊采蘋不由怒道:“豈有此理,我們追上去!” 華山老尼冷冷笑道:“奇怪,這馬上之人,好像是鐵手丐駕天一的樣子,此時此刻,他如此張皇的奔馳,莫非還有什麼急事不成?” 蒲天河聞言不由甚為焦急道:“我們還是快一點去吧!” 說着帶馬疾行,兩匹馬登上山路,一路疾行了下去。

    不久,就看見了前面的雪墳。

     蒲天河勒住了馬,道:“就是這個地方,我們下來吧!” 經過如此長途的疾奔,人馬都見了汗,華山老尼自馬上飄身而下,一言不發,她白眉微皺,心中暗晴想,鐵手丐怎麼會才走呢? 她又想到了孫一鶴夫婦,不由微微發出了一聲輕歎,這些武林中的高手,正人君子,原來都是具有雙重面目的人,真令人齒冷。

     這麼想着,她面上由不住挂上了一個冷笑,心中暗暗忖道:“果真如此,我老尼姑又豈能與他們善罷甘休?” 想到此,卻見前行的楊采蘋忽然驚呼了一聲:“師父快來看!” 多指大師的身形猛然縱了過去,卻見蒲天河手指着雪原上兩個人影道:“大師請看,這兩個人,不正是那孫一鶴及甘紉秋麼?怎麼會……” 說着他猛然騰身過去,多指師太及楊采蘋也忙跟着撲了過去,三入就近一看,果然不錯。

     隻是雪地裡,木像也似地立着兩個人,正是紫焰神君孫一鶴及甘紉秋!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孫大俠雅興不淺,如此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