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醜女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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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莊的氣息! 他不由感到精神一震,刹那間,這兩匹黑馬已行抵眼前,馬上的燈光,就像是一道匹練似的,在黑夜裡劃出了一道銀虹。

     蒲天河本以為二馬定會飛馳而過,可是出乎意料之外,二馬忽然收缰勒住了。

     這種情形,使得蒲天河大吃一驚! 他本來以為是自己身形敗露,被二人發現了,不免大為緊張。

     可是這兩個人,勒馬之後,并未下馬,卻一齊轉過頭向後望去! 蒲天河心中一動,正自驚疑。

    耳邊卻又聽得一陣蹄聲行了過來! 轉眼之間,嶺陌上又出現了幾匹馬影。

     這時前行二人之一,大聲喚道:“快呀!天可不早了!” 一人怒聲答道:“他媽的,這老要飯的還想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玩花樣,差一點叫他跑了!” 說着怒叱了聲:“走!再要來這一套,我們可要給你吃些苦頭了!” 遂聽得一人發出一片蒼老的笑聲道:“少神氣,我老人家不過是一時大意才落在了你們手中,就憑你們這幾塊料,要給我老人家玩兇鬥狠,還差得遠!” 蹄聲嘚嘚,已自行近。

     人影幢幢,仿佛有四五騎人馬。

     這時先前二馬又折了回去,一人怒聲道:“老家夥,你少開口,莫非你以為了大爺走了,我們就制不住你了麼?” 另一人哼了一聲道:“點了他的啞穴,看他嘴還硬不硬!” 這麼一說,似乎是有些效力,那個人果然不再開口多說,隻是他兀自發出了一片冷笑。

     蒲天河隐身子一塊大石之後,對這一群人物,看得不甚清楚,先前說話的那個被擒的老人,說話的口音,他覺得甚是耳熟。

     這時人馬行近,他仔細望去,不由吃了一驚,暗付道:“怎麼會是他——賀天一?” 這真是令人怎麼也想不到的,鐵手丐賀天一,怎麼會落在了這些人的手中?他們又捉他幹什麼? 心中正自狐疑,這群人馬已自呼嘯而去! 如此一來,蒲天河是再也忍不住了。

     當下他抖擻起精神,匆匆整理了一下被褥,翻身上馬,蹑着前行馬群追了上去! 他匆匆帶馬,前邊那行人馬,這時已拐入了一條僻靜的山道,直向山内深處行去。

     蒲天河心中一動,忖道:“是了,他們正是向白雪山莊走的,我何不跟他們一路進去?” 想着甚覺有理,可是他卻不敢過分地跟近了,生怕為前行諸人所發覺,所以隻敢遠遠地跟着。

     他把馬拉得遠遠地,不想才走了幾步,卻聽得身後響起了一片蹄聲。

     蒲天河大吃一驚,他知道這時自己身形必已暴露,如果跑,反倒不妙了。

     當下他隻得把頭皮一硬,繼續低頭策馬,裝作無事人兒一般,這時候他身後的那匹馬,已風馳電掣一般地擦身而過,馬身上,發出了一大片串鈴之聲。

     蒲天河偷目一看,不由心中一怔。

     原來目光望處,是一匹黑白雜花的高大壯馬,馬身上端坐的,卻是一個妙齡少女。

     這少女全身披着一襲白色長毛的披風,頭上戴着一頂半圓形的風帽,蒲天河所看見的,不過是她一個側面,仿佛是一個美人兒。

     隻是,這時候,他非但不敢多看,反而忙把頭低了下來! 那少女本已飛馬而過,不知怎地,忽然一拉馬缰,陡然把這匹飛馳的怒馬定住了。

     她口中“咦”了一聲,在馬上回過頭來,道:“你怎麼一個人落在後面?他們呢?” 蒲天河微微擡目,見這個姑娘,似乎有一映雪白的臉盤兒,尤其是那雙水靈靈的大眸子,透着無限的智慧聰明,隻是卻有一種淩厲的顔色,令人不敢逼視! 他勉強定下了心來道:“是二爺叫我斷後的!” 少女眨了一下眼皮,微微有些驚異。

     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不免多看了幾眼,聞言後,更是奇怪地道:“蔣二哥也來了?” 蒲天河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當下含糊地應道:“是……是的!姑娘。

    ” 少女秋波一轉,冷冷一笑,蒲天河這一句“姑娘”,算是露了破綻! 原來此女正是四大弟子之一,所謂的“一丁二柳小白楊”中的“小白楊”于璇。

     四大弟子身份,在白雪山莊内地位極隆,以于璇而論,山莊内外,皆以“四姑”稱之,就從沒有人敢直稱以“姑娘”的! 這時蒲天河一聲姑娘,立時引起了她的疑窦。

     當時她冷冷一笑道:“你叫什麼名字?是跟誰的?” 蒲天河喃喃道:“我……我姓蒲,是跟二爺的。

    ” 少女鼻中又哼了一聲,蒲天河待機策馬,道:“姑娘……我要走了……二爺還在前面等着呢!” 說看正要前行,那少女一聲嬌叱道:“站住!” 蒲天河心中一怔,不由眉頭微皺,隻得勒住了馬,冷冷地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這位有“小白楊”之稱的于姑娘,忽然右手一按,把馬鞍前的一盞馬燈翻了起來,射出了一道黃光,向着蒲天河面上照去! 蒲天河忙自低頭,卻已為對方看了個仔細。

     她不由冷冷一笑道:“你想騙誰,趁早說實話,否則……哼!” 蒲天河早已不耐,更不服氣對方又是一女的,居然口氣如此托大,當下面色一冷道: “我與姑娘井水不犯河水,何以如此刁難?莫非在這天山行走也不成麼?” 于璇這時嬌笑了一聲道:“你這話就更令我不解了。

    ” 蒲天河虎目圓瞪道,“有什麼不解?” 少女一笑道:“你方才不是還說是二爺的人?怎麼這會又說是行路人?你有幾個腦袋,敢在我于璇眼前胡言亂語,莫非你不識我的厲害麼?” 這番話語是何等厲害,可是她卻是含着微笑說的,平然減了不少威力! 蒲天河聞言,不由心中一驚,才知道這個少女,竟是白雪山莊内四大弟子之一的小白楊于璇。

     當下他在馬上抱了一下拳道:“原來是于姑娘,失敬了!” 小白楊于璇“嗤”地一聲,微笑道:“姓蒲的,你少來這一套!趁早說,你來天山是什麼用意?要不然……” 說着目光在他身上一掃,忽地神色了變,兩彎蛾眉陡的一挑,冷冷地道:“難怪你有這個膽子,原來是這個丫頭派來的!” 蒲天河心中不解道:“姑娘說些什麼?” 小白楊于璇這時面色極冷地道:“你裝得倒像,我問你,那婁家丫頭,和你又是什麼關系?你說,是她叫你來的不是?” 這兒句話,使得蒲天河一時大窘,當下怒道:“我自由來去,與人無幹,姑娘休得胡言!” 小白楊手指着蒲大河座下的馬道:“你還想騙人,這匹‘沙漠豹’還當我認不出麼? 婁小蘭,自命為“沙漠之虹”,素來自大……” 說到此冷笑了一聲,又道:“沙漠之虹,自以為是個大美人兒,有什麼了不起,臭美!” 蒲天河不由呆了呆,心想道:“糟了,我真該死,怎麼偏偏急中有錯,會騎了她的馬呢,這樣一來,豈不是更纏不清了?” 想到此,不禁急出了一身冷汗,隻管坐在馬上發愣不已。

     小白楊于璇說完話,細眉一挑,冷然一笑道:“這丫頭一向目中無人,今日碰在我四姑姑手中,正好給她一個教訓,你下來!” 蒲天河一見此女,就知道少不了要打鬥一場;此刻聞言,倒也不驚,冷冷一笑,右手輕輕一按馬鞍,真如同是四兩棉花似的,自馬背上飄然而下。

     于璇似乎沒有料到對方竟然會有如此輕功,見狀杏目一睜:卻不禁又發出了一聲冷笑。

     她望着蒲天河微微一笑道,“小子,你的輕功不壞。

    ” 說着嘻嘻一笑道:“今夜四姑姑不跟你打架,對于你也談不上什麼仇,本來是可以放你過去的,隻是為了婁家丫頭……” 她手指着那匹馬,一笑道:“這樣吧,人我請你走,這匹沙漠豹,你卻是得給我留下來,你回去對婁家丫頭說我四姑姑給她留下了,叫她到白雪山莊找我去!” 說着,一手揭下了身上那領披風,露出了一身勁服,細腰豐臀,長身玉立,确實是一個美人胚子。

     蒲天河聞言沉聲道:“此事,隻怕萬難從命!” 于璇一笑道:“這事情可由不得你,小夥子,你跟姓婁的說,叫她在五天之内,到山莊找我領馬,要是過了時間,哼……” 說着,發出了一陣輕笑,道:“……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她人來了,我也是不見她,那時候這匹馬,可就歸我了!” 說着蓮足一點,身如飛燕似的,直向馬鞍之上落去,當真是翩若驚魂! 可是,她卻是太輕估了蒲天河。

     雖說是蒲天河深感後悔,覺得自己不該冒失地騎了那婁小蘭的坐騎,可是此刻于璇想要搶馬,他卻是不能允許,見狀,他冷笑道:“不可!” 說着左手一帶馬缰,沙漠豹向前一沖,就勢他右手施出了一招“舉火燒天”。

     掌勢猛然一開,發出了大股的掌風。

     那姑娘身形尚未落下,見狀一聲叱道:“好!” 隻見她一雙繡鞋就空一踢,全身上下在空中一個猛翻,兩隻玉手蓦地向兩下一分已自飄出了兩丈以外。

    ‘她身子一落下,蓦地又騰了起來。

     前後不過是彈指之間,已落在了蒲天河身前。

     這時,她面上似怒又奇地望着他,冷冷一笑道:“好,這是你先向我下手,可怪不得我了,我隻好連人帶馬一齊全扣!” 說着,右手一揚,掌風一襲,直向着蒲天河面門上抓來。

     蒲天河自此女一報出名字之後,對她已存下了戒心,自不敢再對她心存輕視。

     這時于璇掌到,他為了一測虛實,并不即刻閃避,容得對方指尖,已堪堪沾在了身上,他才凹腹吸胸,右手猛出,直向對方手腕子上抓來。

     小白楊一聲輕笑道:“你呀,還差一點!” 隻見她指掌輕挑,中指微凸,直向着蒲天河手背“分水穴”上點來! 二人輕輕的一湊,驟然又像浪花中的浮萍一般,蓦地又分了開來。

     可是一分之間,各人俱認清了對方虛實,誰也不敢再對對方心存輕視。

     這時天風冷冷,西天一彎明月,照得這天山峰嶺,更顯得冷漠凄涼! 蒲天河哪有心情與她戀戰?這時抽個冷子,躍身上馬,正待前馳,忽然耳邊聽得極細的一股風聲,直向着自己背後襲來。

     同時之間,耳中才聽得于璇一聲嬌叱道:“下來吧,小子!” 不待回視,他已可斷定出,定有暗器襲到,蒲天河雙掌向前一卷,身如浪花似的,平空栽了一個斤鬥,人卻不自知的又落了下來。

     這時才知擦背而過的,乃是一支長有尺許,細若麥管的一支木針。

     武林中晴器形形色色,不一而足,可是蒲天河卻還是第一次見過如此形狀的一技木針,不免微微一怔。

     他眼看着那枚木針,透着一片嘯聲,擦體而過,倒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是轉念之間,耳中卻聽得“波”地一聲輕炸。

     蒲天河猛然回身,隻看見當空火花一閃,他什麼也沒有看清,仿佛覺得當空有極細的幾股風聲,倏地折了回來,再聽得那于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