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紅鬃烈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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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精巧極了。

     這時,在那帳篷背後燒着一堆柴火,熊熊的火光,映襯得附近景緻分明,蒲天河悄悄來到近前,卻聽得一人冷聲道:“這麼晚了,你還沒有睡麼?” 蒲天河再一注目,才發現那牛皮帳篷背影處,沙地上竟坐着一個人少這人正不時向火堆裡加着柴。

     借着火光,蒲天河才看清了,這個人,正是日間問路的那個彩衣少年。

     他頭上仍然戴着那頂草帽,倚身在帳篷上,面向着無瀚的大沙漠,确實很惬意的樣子。

     蒲天河忽然發現是他,有些吃驚地道:“咦!你不是走了麼?” 彩衣少年冷冷一笑道:“哼!你以為我會上你們的當?” 蒲天河一怔道:“此話怎講?” 少年向着火堆裡送了一根柴,道:“你們以為不告訴我這休息的地方,我就會不知道?見鬼!” 蒲天河身子向前一躍,在火邊坐了下來,道:“兄弟,你錯了,我們又何必害你,不過是你走得大快了一點!” 說時,他注意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少年,覺得他那模樣兒實在可愛,就是那兩撇小胡子,在他那酡紅的面頰上,顯得有點兒不配合。

     這小夥子看過去,頂多不過十八九歲,可是他既是留有胡子,最少也應該是二十出頭的年歲。

     當時他一直地看,對方少年顯得有些不大自然地把頭低下來,冷笑了一聲道:“你老看着我幹什麼?” 蒲天河微微一笑道:“兄弟你貴姓?是哪裡人呀?” 少年很幹脆地道:“姓婁……” 說罷又翻了一下眼睛,望着蒲夭河道:“真的,同你一樣姓婁。

    你信不信?” 蒲天河先是一呆,遂笑道:“那有什麼不信,天下同名同姓的多得是。

    婁兄弟,你是哪裡人?” 彩衣少年想了想,道:“就算是漢人吧!” 蒲天河見這婁姓少年伸手拿着木柴,他那一雙手,真好像女孩子手似的白細嬌嫩,而且十指尖尖,都留着半寸長短的指甲,心中不禁甚是奇怪,就問他道:“老弟,你是讀書人吧?” 少年“噗哧”一笑,卻又把臉繃住,扭臉望着一邊。

    蒲天河詫異道:“什麼事好笑?” 少年鼻中哼了一聲道:“聽你口氣好像很大了似的!” 蒲天河臉上一紅道:“我本來就比你大幾歲。

    ” 彩衣少年哼了一聲道:“不見得,我有胡子了,你卻是嘴上無毛!” 蒲天河不由哈哈笑了兩聲,少年卻又繃住了臉道:“有什麼好笑的!你莫非不知,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句話麼?” 蒲天河點了點頭笑道:“所以你才留胡子。

    是吧?” 他覺得與對方這個少年說話很有意思,他本以為對方必定是個老于世故的人,卻想不到竟是如此天真單純,一時把早先對他的誤解去了多半。

     那少年卻轉過頭來,看着蒲天河道:“你也是去看賽馬的?” 蒲天河點頭道:“正是!你呢?” 少年冷然地道:“除了看賽馬以外,還要找一個人,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說到此,又冷笑了一聲,不等蒲天河答話,就問蒲天河道:“如果一個和你曾經有過終身之約的伴侶,忽然離你而去;你作何感想?” 蒲天河不由大吃了一驚道:“這個……” 想了想,他點頭道:“這看你們之間的情形如何,不能一概而論。

    也許一方面有難言之隐,也未可知!” 少年鼻中哼了一聲,把臉扭過了一邊不發一語。

     蒲天河想起了自己之事,倒與對方之言近乎相似,當時苦笑了笑,道:“怎麼,你莫非遇見了這種事不成?” 少年冷笑了一聲,道:“我正是要去找那個負心之人,看他“在我面前有何說詞!” 說到此,莞爾一笑道:“其實這閑事與你無關,我想婁兄你必定是已娶過妻室了?” 蒲天河喃喃地道:“兄弟,你又猜錯了。

    我們不談這個吧!” 少年眨了一下眸子,道:“為什麼?莫非老哥你在這方面有什麼難言之痛不成?” 蒲天河面上讪讪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倒看不出這小子,說話倒是挺厲害的。

    又忖,他雖是言者無心,而自己卻是聽者有意,他又何嘗知道,正中了自己的痛處。

     想到此,搖了搖頭苦笑道:“兄弟你不必多疑,愚兄哪有什麼難言之痛?” 少年微微一笑道:“當然不會有了……” 說到此,回頭看了一眼,向着蒲天河道:“你的那一位來了。

    恕不奉陪!” 說罷丢下了手上的木柴,轉身進帳篷之内去了。

    蒲天河忙依言看去,果見上官琴遠遠過來,見狀奇道:“咦!你在同誰說話?” 蒲天河生恐她會生事,當時忙站起來笑道:“我因為睡不着随便走走,不想碰見了白天的那位小兄弟,随便談談罷了!” 上官琴冷冷一笑道:“我還以為他死在沙漠裡了呢,想不到會在這裡!” 但聽得帳篷裡,那少年冷笑道:“姑娘,你放心,我死不了,你多積點口德吧!’” 上官琴杏目一瞪,跺腳道:“你是什麼東西,有本事出來!” 蒲天河一拉她道:“算了,事情都過去了,何必呢!” 上官琴笑道:“就憑他白天信口亂說話,我也要教訓教訓他!” 蒲天河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見帳篷一開,那彩衣少年已走”了出來,他微微笑道: “我出來了,姑娘要怎麼樣呢?” 上官琴陡然上前一步,右手一抖“呼”的一掌直向那少年面門上劈去。

     這一掌眼看已打到了那少年臉上,但見對方少年一聲淺笑道:“還差一點!” 果然,上官琴一掌竟然打了一個空。

     上官琴不由吃了一驚,足下向前一上步,雙掌同時向正中一擊,使了一招“雙峰貫耳”,口中叱道:“打!” 可是那少年隻向外輕輕一晃,道:“還是差一點。

    ” 但聽得“啪”一聲,上官琴兩隻手掌拍在了一塊,依然是差一點沒有打中。

     這一來,非但是上官琴驚怒不已,就是一旁的蒲天河也吃了一驚,因為再怎麼說,上官琴總是自己這一邊的,她要是吃了虧,自己也是面上無光。

     蒲天河因見少年武功不弱,擔心上官琴不敵,這時見狀忙道:“姑娘,你下來……” 那少年這時飄立一旁,隻見他長眉微揚,嘻嘻笑道:“姑娘,你還不退下去,有人會為你出這口氣,是不是?婁兄!” 蒲天河面色一紅,正不知如何回答,上官琴再次地撲身而上,口中嬌叱道:“你也配!看掌!” 玉手一分,直向着少年胸上打去! 少年面色一紅,忽然冷笑道:“無恥的賤人!” 隻見他身子一閃,已到了上官琴身邊,右手一分,骈中食二指,向着上官琴就點。

     蒲天河見狀,吃驚道:“小心肩井穴,姑娘!” 上官琴聞聲右肩向下一沉,那少年果然是要點上官琴“肩井”穴,不意為蒲天河喝破,隻得飛身而退,他望着蒲天河冷笑道,“閣下真是好眼力!” 上官琴當着蒲天河面前,三番二次的遞招,竟連人家的身邊也捱不着,女孩子家要強,實在有些個不好意思,一時之間不禁大力羞怒! 就見她一聲冷笑,身形一竄,已再次地撲到了這彩衣少年身邊。

     這一次上官琴是安下心,要讓對方敗在自己手下,她身子一夠上了步眼,不借施展出重手法來,右手向外虛點了一下,左掌猛地向前上方一托。

     這一招名叫“巧托天書”,上官琴施展這一手招式,暗含着内家的“金鈎掌”的内力,掌勢一翻,勁風十足,直向少年下颚上托去。

     少年杏目逼出了兩股冷芒,哼道:“好厲害!” 就見他身子一個疾轉,就像是旋風卷起的沙子一般,又像是一縷青煙袅然升空,蓦地騰空而起。

     上官琴想不到對方身法如此詭異,自己這麼快而狠的身法招式,仍然是撲了個空,連他衣邊也沾不着,心中不由一寒。

     說時遲,那時快,彩衣少年身子暮然向下一落,正好到了上官琴背後。

     就見這少年一聲輕笑,道:“姑娘,這一次你可服輸了?” 那笑聲像個女孩子似的,上官琴心中吃驚,正要回身,就聽得蒲天河一聲叱道: “身子倒下來!” 上官琴霍地向前一倒,卻已是不及,忽覺得雙肩上為那少年雙手一按,微聞得少年一聲叱道:“倒下吧!” 上官琴這一次可是不由得不聽話,身子一矮,“噗”一聲,整個的連頭帶臉,全都埋到沙子堆裡,她一翻身坐起來,“呸呸”一陣亂吐,一時真要哭了起來。

     蒲天河不禁為這少年的輕桃動作,激起了一股怒火,當時冷冷一笑道:“兄弟,你的這一手‘厲鷹搏兔’真是高明,佩服之至!” 上官琴這時坐在沙地上,越想越氣,禁不由嘤嘤有聲地哭了起來,一面道:“婁大哥,你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 彩衣少年是時立在一沙丘堆上,聞言微微一笑道:“婁大哥?好不肉麻!” 蒲天河身形一竄,先上前把上官琴拉了起來,怒聲道:“姑娘這是何苦?唉……傷着了沒有?” 上官琴正自擦着淚,聞言搖了搖頭,道:“傷是沒有傷着……” 一旁的少年冷冷一笑道:“這是我手下留情,要是換在另一個,我可就不這麼客氣了!” 說到此,他轉向蒲天河冷冷一笑道:“怎麼,你還要賜教麼?” 蒲天河抱拳窘笑道:“足下武功超人,在下哪裡是對手,不過有些技癢,尚請賜教兩手高招,以長見識罷了!” 少年一雙大眼睛,癡癡地望着蒲天河,等他說完話甚久,才冷笑道:“你是因為我打了她,才要和我動手的是吧?” 說時用手指了上官琴一下,蒲天河尴尬地一笑道:“朋友,你誤會了。

    這位姑娘一意與足下刁難,朋友你略施懲戒也是應該……” 少年接口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與我動手?” 蒲天河一笑道:“我方才已說過了,不過是想請教一二,談不上什麼動手不動手。

    ” 少年似乎很是生氣,星月之下,他臉色很白,身子抖動了一下道:“好,你要跟我動手,也不見得準能赢!” 蒲天河莞爾道:“請教武功,何論勝負。

    兄弟,請!” “請”字一出口,足下便踏中宮入洪門,右腕一翻,骈指向着少年肩上點來。

     少年身子起先絲毫不動,等到蒲天河手指将臨,才一卸雙肩,他左手這時向外蓦地展出“白鶴亮翅”,五指如刃,反向蒲天河右肋切來。

     蒲天河和對方一接上手,就知對方這個少年,看似年紀不大,武功确實是得有真傳,非但是得有真傳,而且是功力極高。

     他暗暗吃驚,忖思着,怪不得人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不到如此地方,竟然隐藏着這麼多的奇人異士,真正是讓人奇怪了。

     蒲天河心中付思着,身子已然飄蕩開一邊,少年身若遊龍,微一舒展,如影附形地又依了過來。

     二人這麼一接上手,轉眼之間,就是十數個照面。

     上官琴靜立一邊,隻見二人在沙地上此起彼落,翩若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