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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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即刻就要啟程,不打擾了!” 麻婆怔了一下道:“好!你們先走一步,明天我就趕去!” 木尺子搖頭笑道:“你何必跑一趟!” 麻婆一翻雙眼道:“我為什麼不跑一趟?這口氣要是不叫我出,我還能活下去?再見!” 說罷轉身縱跳如飛而去,天山二柳望着木尺子直發怔,柳玉道:“木老前輩還有用我兄弟之處麼?” 木尺子嘿嘿一笑道:“不敢驚動,你二位還是請吧,咱們是将軍不下馬,各自奔前程!” 說罷向蒲天河冷冷一笑道:“小子咱們走!” 天山二柳讨了無趣,望着二人去後,愈想愈氣,那柳玉嘿嘿笑道:“他媽的,就像我們兩個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似的!” 柳川也憤憤地道:“你看麻婆那個德性!這會子她又裝起好人來了,要是那兩箱東西到了她手裡,這些話打死她她也是說不出來呀!” 說到這裡低頭想了想,咬着牙道:“春如水那個娘兒們害苦了我們了,這口氣真出不來,我們找她去!” 柳玉想到了那兩箱珠寶,也不由氣得直咬牙,當時點頭道:“好!就是這麼着,我們上蒙古去,東西不到手,我們絕不離開!” 老少年木尺子同蒲天河空入了寶山一趟,俱都十分怅怅。

    尤其是木尺子,好似連一點興頭兒都沒有了。

    沿途上蒲天河一再地安慰開導他,可是木尺子還是愁眉不展,沒有一點笑容。

     蒲天河原是對這些寶藏不感興趣,他本想奉勸師父放手,可是木尺子難以割舍,再者那春如水行事未免太也乖張,大悻武林道義,如今情形已成騎虎,設非至蒙古追回這批寶物以外,已别無選擇餘地。

     因此,盡管蒲天河内心十二分的不滿意,卻也不得不忍在肚子裡。

     這些日子,隻為忙着索寶,蒲天河似乎暫時把埋藏在内心的情感置于一旁,可是這并不是說他就忘了。

     每當他想到了婁骥之正直豪爽,婁小蘭之玉潔冰清,内心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慨,這一切都隻為一個無恥女人的陷害,弄得今日自己無顔見人,想來真是百感交集,傷心不已。

     木尺子似乎此刻整個的心意,全在那兩箱寶物上,對于蒲天河内心的感慨卻是不聞不問。

     他二人在第七天的傍晚,已出了甘肅,來到了蒙古部族“克圖汗部”,在甘蒙交界一處“庫庫推穆”的地方歇腳兒。

     這地方北面是平原,南面“爾登烏拉山”之後,全是廣瀚的沙漠,日落之後,由河地裡吹過來的風,熱烘烘的,使人感覺十分燥熱。

     蒲天河由于情緒低落,一路之上,也很少與木尺子說話。

    他二人是借住在附近牧人的篷帳裡,一切吃喝,全仗牧人的施舍。

     蒲天河還是生平第一次來蒙古,從來也未曾見過如此遼闊的沙漠。

    壯大的馬群和蒙人部族的生活風俗,也使得他感到驚異。

     木尺子在這地方混熟了,語言方面更是無所不通,借着他這方面的天才,才使得他二人不難住宿。

     當晚,蒲天河睡在大帳篷裡,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這是一個二十人居住的大帳篷,睡得滿滿的。

    蒲天河與木尺子是擠在帳篷邊上,正中生有熊熊的一盆火。

     原來這種大漠地方,盡管是白天奇熱如焚,入夜之後,卻是寒冷刺骨,即所謂“早穿重襲午穿紗”,一個外來的人,是很不能适應的。

     蒲天河久久不能入睡,隻覺得帳篷内氣悶得很,尤其是正中燒着的并不是木柴炭火,而是幹馬糞,臭烘烘地令人作嘔! 二人寄住的這一家人,乃是屬于西北部旗的一個支族,主人姓“烏克蘭”,為人很是豪爽。

    據說其祖父曾任過蒙族的“千夫長”。

    家境很是富庶,有馬三千餘匹,牛羊各數千頭,在這附近地方,極有聲望。

     “烏克蘭”一家人,為了表示對木尺子師徒的友愛,特别留宿他二人在自家的帳篷内。

     這帳篷内,包括主人三代直系親族,隻是全是男士。

    婦人女子,卻是住在另外的帳篷裡。

     蒙古人吃食豪飲,一個個體魄強壯,入睡之後鼾聲如雷,再加上馬糞臭、汗臭,蒲天河實在是消受不了。

     他轉過身來,見木尺子閉目安睡,也不知他睡着了沒有,這幾天為了兩箱寶珠,這老頭兒幾乎都要發瘋了。

    蒲天河也不便叫他,就自己坐起來,拉開蓋在身上的獸皮,輕輕站起來。

     借着帳篷上的一葉天窗,可以窺見當空的月色,蒲天河不禁興起了一些雅意來。

    他輕輕地揭開了皮門,步出了帳篷,隻見星月下的帳篷,就像大漠裡的沙丘。

     蒲天河順着沙地向前走,行了約有一箭之地,面前是大片的綠洲地帶,翠草盈尺,一邊是緩緩而流的帶水。

     遠處吹來的夜風,使得草原上興起了波浪,這調調兒,頓時使得蒲天河憶起了江南歲月,仿佛置身在江南的田陌道上,眺望着起伏的禾苗,隻是這麼開曠的大地,這麼低矮的穹空,卻是江南内地所沒有的。

     正當他睹景思情的當兒,忽聽得身後一聲悶吼,一隻灰色的大狗,蓦地向他背後襲來。

     蒲天河一個閃身,差一點為這狗的前爪抓上,他不由吃了一驚,正要用重手法,把這隻狗傷了,就聽得有人喝叱着,把狗趕跑了。

     蒲天河看趕狗的人,乃是主人的第三個兒子,名叫“烏克蘭術夫”,這時見他一隻手提着燈籠,背上背着大刀,蒲天河知道他們父子都會說漢語,當時就笑道:“少東主怎麼沒有睡?” 烏克蘭術夫笑道:“我查夜,每夜都要起來幾次……咦!客人你怎麼不睡呢?” 蒲天河笑了笑,搖頭道:“睡不着,想出來走走!” 烏克蘭術夫張嘴一笑,用生硬的漢語道:“你們漢人真奇怪!” 說罷,他拍了拍蒲天河的肩膀,用手向前面指了指說道:“從這裡走,有個好地方! 很好看,有花有樹,隻是你不要走太遠,那一邊是哈裡族,哈裡族的人都不講理,你要注意!” 蒲天河點頭笑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不過是随便走走而已!” 說罷,他就順着烏克蘭術夫指處,慢慢走下去。

    走過了一道河堤,隻覺得四外吹來的寒風,令人有些禁受不住,這才發覺自己出來時,忘記了多帶一件衣服,本想回去再拿,又恐驚擾了他人,當時忍着冷風,繼續往下行去。

     他走過了這沙堤,眼前的草原更為開闊,而且草也更長,風吹草動,正應上了“戽律金”的那首好詩:“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底見牛羊。

    ” 隻不過,這時候,草原裡沒有牛羊罷了。

     蒲天河記得烏克蘭術夫說過,前面有花有樹,不覺大步向前行走。

    在一排幹草堆後,果然他發現了一個窄長的水池,池上停有一艘畫舫。

     水面上,滿是綠油油的荷葉,這個時候,荷花多已開滿了,有的已結了蓮蓬,有的還婀娜打着朵兒,小風過處,傳過來沁人心肺的清芬。

     蒲天河乍然看見了這種景緻,不禁心神為之一爽。

     此時此刻,明月高懸,四野肅然,那蓮池中的畫舫為風吹得滴滴溜溜在水中打着轉兒。

     蒲天河